他讲大段,疼得龇牙咧嘴,缓片刻,听着李建恒啜泣声,又忽然也哽咽起来。
“皇上……”奚鸿轩真情流露地说,“娘是琴州女,出身卑贱,能得爹垂青,不过是因为她娘老子凭靠着前头姚太夫人指点,赚些钱。你看着是嫡次子,在家里却活得不像个人。十八岁敢下虚海,去那风里浪里讨饭吃,为什?全因为爹娘偏心,要把这偌大家业全交给大哥!后来在海里受难,伤着元气,在琴州调养大半年。你看如今肥胖可怖,皆是那回为吊命使劲补起来,丑吗?哈哈!可受伤前,也是琴州俊儿郎。临行时遇着个女人,心爱得很,出海前订好亲,待回去时,她却已经嫁做他人妇,成亲嫂嫂。奚固安好大哥,听着遇难,连女人也要替照顾,这好大哥,哪儿找呢?谢他辈子!”
奚鸿轩在这昏暗潮湿逼仄地方,又哭又笑地说着。
“谢他辈子!皇上,这世上谁不可怜?你可怜,便肯让做权倾
睡着,等他长到十几岁,要分府时候,李建云给他府上送好些美人。李建恒尝到滋味,明白耽于美色快乐,从此发不可收拾。
直到很多年后。
李建恒才知道那病女子是乐氏。
“朕母亲是当今太后!”
李建恒手指颤抖,他像是对奚鸿轩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把这句话疯魔般颠来倒去地念着。
奚鸿轩抽着鼻子,听他呶呶不休,不禁咧嘴笑,说:“皇上,要想人人都这以为,太后尊荣总得给足。如今太后……咝。”他疼得抽口气,接着说,“正缺儿子嘛!”
李建恒在喘息中胸口锥疼,他胡乱地用手指擦掉眼泪,说:“……朕知道!”
“看你未必知道。”奚鸿轩说道。
李建恒说:“谁给你狗胆,在这……这里跟朕这般讲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奚鸿轩口里渗血,他又啐几口,才说,“今日你出不去,就没什君臣,不过是个坑里耗子,等着水淹闭气罢!你算什皇帝?先前被那萧二提上龙椅,便把他当祖宗似奉承!你忘?你本就是他主子,他豁出性命救你,该!哪有爹娘老子对儿子孙子感恩戴德道理。他们萧氏,如今仗着离北铁骑个个都威风极,早几十年前,光诚爷前头,哪有这等荒唐事?看着你,真是急!皇帝做到这个地步,有什滋味?还不如混迹盐场,做个皇商时候逍遥快活。你要继续待在这位置上受着窝囊气,不如今日与同淹死在这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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