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女子半身赤|裸，头被摁在泔水桶里，
次次摁进去，呛出水，水再从口鼻里灌进去，她指甲扒得稀烂。
李建云扶着李建恒
身，言不发。李建恒看得害怕，几次回头看李建云，可是李建云面上没笑，李建恒便不敢笑。
那病女子被摁进桶里，便响起“咕嘟”声，她痛苦地挠着桶，瘦指抠着木屑，指甲缝里又脏又烂。
李建恒看着她，却记不清她脸。，“哗啦”声却直伴随着他记忆。奶娘是个高挑健康女子，李建恒不喜欢，他日后选女人全部都或娇小或病态。
李建恒也不喜欢水，他觉得脏死
。
就捂嘴偷笑，给他甜食房糖吃。他像条寻食小狗，被那几颗化掉糖哄得摇尾巴。他在那狗洞里，得到很多没吃过东西，也在那狗洞里，看见他娘。
李建恒不认得乐氏。
太监撺掇着李建恒，喊乐氏“孱头病鬼”，李建恒就冲乐氏啐唾沫，喊她孱头病鬼。乐氏倚着壁望着他哭，李建恒觉得这女人好生古怪，看得他心里发毛，看得他也想跟着哭。
回去之后奶娘又骂李建恒，李建恒半夜想撒尿，听见奶娘跟那撺掇他骂人太监偷情。他撒完尿，踢着夜壶，被两个人抓个正着。
奶娘害怕李建恒跟别人讲，那夜之后塞给他好些糖，再也不骂他，整日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哄。糖有好多种，其中有种叫作丝窝虎眼糖，每日只有点，李建恒舍不得吃，就每日跟在李建云后边，叫哥哥吃。但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李建云身体逐渐不行，最终病得连学也上不。
那夜之后奶娘待他很好，李建云也待他很好，只是谁都不再提他读书事情，李建云也不再拘着他练字。李建云甚至指派太监陪着他玩儿，李建恒彻底自由，他整日玩到
陆氏查宫里头饮食，什
也没查出来，整夜对着李建云流泪，太医来来去去，李建云却再也没好起来。
奶娘也不再给李建恒糖，李建恒吵着要，奶娘就给他说，那东园里边住着孱头病鬼因为挨过李建恒骂，要向人告状，不许李建恒再吃糖。李建恒直惦记着丝窝虎眼糖，因此恨着那病女子。奶娘又说，李建恒想要再吃糖，就得给陆氏告状，说先前糖都是那病女子给。
李建恒不敢对陆氏说，便偷偷地告诉李建云，李建云卧在榻上看着他，那刻李建恒觉得他哥哥像父亲。
夜里李建恒被叫醒，奶娘领着他出门，他在正殿里听到“哗啦哗啦”声音。他在垂帘后，看见人影憧憧，李建云拥氅卧在榻上，冲他招手。
李建恒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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