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们似如木柱般杵在外边,老皇帝越发害怕,竟呜呜咽咽哭起来。他半生皆在忌惮中度过,最怕就是老,眼看神君来助,长命百岁近在咫尺,怎料却被人给搅和黄。他既不甘心,也不死心。
老皇帝跪半宿精疲力尽,香案上香柱已经燃尽,灰屑随着他起
净霖知他心中所想,说:“他去早,未入君神之列。神说之上,也只留个名字而已。但黎嵘破狰枪,东君山河扇,皆是出自于他手。”
“他做这铜铃,送你时就没提过什?”
净霖静少顷,说:“他送给清遥。清遥时岁正小,小孩子多爱会响东西,他造铜铃便是哄清遥玩儿。”
苍霁等待净霖说后来,却见净霖眉眼笼在日光里,偏生冷得彻骨。他似是又沉浸在某处苍霁不知道过往里,如同霜雾阻隔。苍霁虽然不明白是什事,却也料得这个“后来”并不美好。
“待清遥死后,只有这只铜铃遇火不化。便收,直留在身边。”净霖说,“随后没多久,也死。”
阿姐岂不是要受牵扯!如今他阿姐本就备受承天君冷眼,要是再犯什错,可就真要受罚。
不同于这边两只千百种思绪,苍霁要镇定许多。他已经靠半晌,睁眼见净霖正临窗望着乐言。
净霖不必回头,也有所感。他说:“仔细想来,乐言也是病入膏肓。”
“他是心病难医,这辈子都得欠着这笔债。”苍霁说着撑首,“铜铃这几日没动静吗?”
“没有。”净霖说,“未曾听到响声。”
日光突兀地投地白,刺得苍霁抬指遮掩。他仰身靠回椅中,稍作思索。
“铜铃至关重要。”苍霁眸中果决,“拿到它才能知道更多。”
老皇帝匍匐在地,对着香喃声细语。
“神君法力通天快快显灵。”他老泪纵横,“朕狱中还有祭品您千万莫要离去!干干净净给您呈上来您快回来”
简陋支撑殿内昏不可见人影,老皇帝团如鬼魅,贴在地上虔诚地拜服,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抖若筛糠。他自雨夜之后便如同惊弓之鸟,没有邪魔庇护也不敢枉自食人,短短几日已觉得老病袭身,力不从心。
“看来这三苦之事仍未解决。”苍霁说,“诸事乱在起,细想伤神。”
“嗯。”净霖低声应。
苍霁顿片刻,说:“你曾道这铜铃不是你,那便是黎嵘?”
“虽然是借破狰枪碎屑所铸,却也不是黎嵘。”净霖回首,“它是澜海集屑锻造。”
苍霁疑心自己忘,他怎丝毫没有对这位“澜海”记忆,竟连听也不曾听人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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