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脏指扣着馒头,艰难往口中送,用唾液濡湿屑,点点地往下咽。他横着身,眼角淌出泪,泪把眼睛扎得刺痛。
不能再哭,双目要瞎。
身子底下人只动几下,便没动静。川子顾不得别人,他扣大半个馒头,才觉得胃中舒坦些,酸水冒出来。他压不住,只能由着它们沿着嘴角向外淌,川子想呕,牢室里味道熏得他胃几乎拧起来。可是他磨着牙,用力向下咽,不叫馒头屑涌出来。
吃顿少顿,这两个馒头要藏半,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得。
川子就这样横着,下边人热乎乎地咯着他,让他捂出臭汗。汗珠顺着往下砸,敲得底下人像是淋着
带过来,二话不说给就你个好价钱。”汉子起身,觉得川子强差人意,随口道,“近来家里死批,正急求好生养女人填缺位。”
道士说:“不是年前才补过批吗?怎地就死。”
“小不好养。”汉子抽账簿出来,给道士新添笔,继续说,“北边那群狗日东西,跟没见过女人似,进城便疯样折腾,就那个月,少说也弄死三四十个。小哪经玩儿?挺不过几晚上,还是壮些好,既能生,也易养。”
“可这不好弄啊。”道士愁眉苦脸,“这种耐折腾多是乡野村妇,能干农活,人自己就看得紧,根本不给机会。到手也不好整,那巴掌呼过来,身板小些哪招架住。孩童抱起来就能跑,路上也不招人探查。要不您跟家里边说说,次少揽点生意,咱们如今也不愁这点钱是不是。”
道士越说汉子脸色越沉,他冷哼道:“看你小子是忘起初不容易,钱要觉得多,家里边随时能给你减。你怎不想想家里边人有多少,还要养着女人,待秋日到,上批‘崽货’也诞下来,卖出去之前吃都是粮。”
道士嘘声,不敢反驳。
汉子搁笔,说:“去,自个去柜上要钱,趁早滚。告诉你,雪下来,不论东西南北,都要归家递账簿。若是交不出老爹满意数儿,来年你都吃不兜着走!你也不想被栓回去当种马养吧?”
道士不寒而栗,赶忙赔不是,疾步去柜上支钱走人。
川子被拖进牢室,他如今手软脚软,连绳子也套不住。汉子扔给他几个馒头,便锁门自忙去。
川子似乎压着人,他不是有意。因为这狭窄逼仄牢室里密不透风,像是专门为藏孩童凿出来,连两个成人都横不下,却挤着十几个孩童。他们肩臂想抵,在墙壁上蹭烂皮肉,随便蠕动下都能引来含混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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