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喝完这盏茶,他告辞。
临走时,又瞧见屋檐下那罐雪,于是向忘尘方丈要,带下山去。
忘尘方丈说:“雪下山就会化。”
谢危没有回答。
他住在白塔寺。
住持方丈则在附近山中修行。
春来前日,谢危上山去看望。
山中春来晚,越往高处越冷,茅屋前竟然飘雪。
忘尘方丈在沏茶。
那道理究竟是什呢?
许多年以后,已经成代贤君皇帝,还总时不时从噩梦中惊醒,回想起那个谜样人,留下谜样话。
可他此刻,却忘追问。
只是在回去时候,他高兴极:“那将来有喜欢人,可以封她做皇后,还有喜欢,也都可以封作妃子。”
谢危沉寂不言。
到天边。
谢危立到高处。
那孩子拽着他衣角,站在他身边,也朝着下方望。
谢危问:“你看到什?”
那孩子道:“光秃秃地。”
到得山下,他将那罐子置在潮音亭内那张香案,里面雪已经开始融化。
儒释道三家经卷,都被他堆在亭下
他坐下来喝几盏,看庭前雪,将屋檐下只小小水罐盖满。
忘尘方丈说:“世间事,有时看不破倒好,人在世间,活条命,许多人庸庸碌碌便也过。”
谢危却说:“那有什意思?”
忘尘方丈轻轻叹,宣声佛号:“你这又是何苦?”
谢危枯坐良久,搭眼帘,道:“倦。”
他便迷惑地看他:“先生没有喜欢人吗?”
谢危喉结涌动下,仿佛压抑什,最终却还是什也没有说。
后来贤君偶尔也会回想起这幕来,却仍觉在迷雾中般:那样神情,真没有喜欢人吗?那或许,总是有过某个极为特殊人,曾为他划下道深痕。
11)雪尽
最后那几天,谢危并不住在宫里,也不住在谢府。
谢危道:“是天下。”
他于是高兴起来:“当皇帝,那天下就是!”
谢危却摇头:“不,它不是你。”
那孩子困惑。
谢危便抬手,向下面指:“你看这江山,绵延万里不到头,可天下没有谁是它真正主人。你贵为九五之尊,也只能使天下万万人匍匐在你脚下,却不能使这天地为你改分颜色。甚至那跪伏在你脚下万万人,也从来不比你低贱。你是乞丐,能当皇帝。他日你若配不上,这万万人当中,总会有人站起来,拼着死也要将你从龙椅上拽下,为痴愚世人,讲个他们或恐辈子也不会明白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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