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灯靠在他怀间,稍稍缓过阵痛楚,抬手牵住他衣袖,声音轻轻缓缓:“若是不弃呢?”
顾蔼怔,才反应过来,他竟还记着自己最后那句“若是王爷不弃”。
自己心中同样纷乱,顾蔼哑然哂,轻轻抚抚他额头:“先不说这个,王爷伤得严重,得叫太医们仔细看,别回头再说……”
大概是由于
《诗》云,澄如秋水。
……好?
车绕到主道上,忽然听见对面传来纵马疾驰。
车夫匆忙闪避,马车狠狠晃,陆澄如身子跟着趔偏,清秀眉峰忽然蹙紧,白脸色闷哼声。
顾蔼匆忙抬手将人护住,翻转着护在胸前,自己替他狠狠撞在车厢上。车帘掀起来,庶出大皇子鲜衣怒马疾驰而过,全然无视官禁护卫拦阻,张狂得肆无忌惮。
顾蔼笑,掌心稍使些力揉着他发顶,温声哄着他:“那本书——再给王爷抄本。今后若是去国子监实在不高兴,便不必去,顾蔼纵然才疏学浅,书中道理总还能勉强讲讲。若是王爷不弃……”
顾蔼原本想让陆澄如去相府,话到嘴边,却又生出隐约迟疑。
他是个没有将来人。
陆澄如离暗流涌动权力中心实在太远,倘若不和他产生联系,这辈子大概都是个太平王爷,平平安安地活,安安生生死,在记载皇族家谱史书上,或许会留下个不起眼名字。
可谁又说——这样便不好呢?
怀中少年似乎疼得狠,紧闭眼睛在他怀里,轻轻颤栗着,额间冒出细密冷汗。
顾蔼蹙眉峰,收紧手臂,拿袖口替他慢慢拭着额间汗水。
皇上受前代争储教训,除太子精心教养,故意放纵皇家子弟学得不着边际,如今看来已成气候。若是这般下去,这些被刻意养歪皇族子弟便是将来变法大成时,用来杀儆百第批靶子。
“失礼——王爷,看看伤。”
少年王爷疼得悸栗,顾蔼暂且将心思放在旁,小心解开他外袍,目光被肩上青紫淤血引得狠狠缩,眼底光芒终于彻底沉下来。
顾蔼将目光拢着他。
伤痕累累少年眼里仍是沁着水汽,大概是急着找丢书,被树枝划出几道淡淡血痕落在白皙颈间,胸口仍微微起伏着,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
好?
辈子无声无息,被人忽视欺辱惯,磨平身戾气,安安分分地缩在某个谁也碍不着角落里,总归吃喝不愁,浑浑噩噩终此余生……
顾蔼将覆落在他头顶手慢慢收回,轻攥拳慢慢拢回袖中,视线仍落在那双黑澈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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