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回省城,家四口背着行李在公交站台等去县城巴士,秀秀她妈抱着娃儿,小俩口边个,牵着小秋晗小手往上提,教她虫虫飞,虫虫飞。突然就听见尖锐车轮摩擦声与近旁行人尖叫。
“哧——嚓——!”
大河最后记忆是车身碾倒站牌嘎
大早大河接个电话,他三舅在那边咳几声,问他,娃儿手术怎样?
大河讲述下状况,他三舅又关心几句,叹着气跟他说,“瓜娃子!”
“修个球房子!你舅妈说话,都是放屁!你冒听,也冒管!”他三舅说,“她就是个瓜婆娘,老子跟她几十年,都习惯老!老子能干啥子?两个娃儿妈,老子能刀儿把她剁老?”
他三舅又数落婆娘几句,叹着气跟他说,大意是他小时候也没从家里得到过什好处,这些年在外打工,贴济家里不少,家里已经够对不起他。他三舅这大半年犯病卧床,直就没怎出门,前几天才得知婆娘占人家地和拆迁款,火冒三丈——他当年当着老村支书和村人面信誓旦旦,不占侄儿便宜,不图他家地和房,现在婆娘这样,不给他脸上糊牛粪?
他三舅将那笔款子退大部分给大河,剩下些数目,是家里给他三舅看病已经花掉——他三舅说,现在确拿不出钱,等他弟弟以后工作,定还他。
大河收到那笔款子,加上东拼西凑,终于给女儿做第二次手术。这次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不错。秀秀她妈成天乐得合不拢嘴,逗着日益活泼起来小孙女儿叫外婆——小丫头因为常年病着,连学说话也比旁娃儿慢些。大河接连几月劳心劳力,累出嘴火泡,满脸枯黄,全部精力都用来对着女儿憨憨傻笑,拿他粗粗手指去戳女儿小肉脸。那天正逗着好玩,突然小丫头含着指头口水滴答地,“把……把!”
大河腿软,差点没站稳。
秀秀比他早几天得句“麻麻”,此时站在大河旁边,头发凌乱,脸倦容,然而跟大河样,满眼都是幸福笑意。天下父母心,在娃儿呀呀学语这刹那,都没有什区别。
她自从那日跟大河发过疯之后,再未有什不正常举动。每日小俩口在医院见面,仍是以往那样交流甚少,各自闷头做事,切如常,并且谁都没提过那晚发生事情。但是她时常精神恍惚,无事时候,就偏着头看着墙角,旁人也看不出她在想什。
不久之后医生宣告小秋晗可以出院,家人欢天喜地,秀秀和大河各自请假,陪小秋晗与秀秀她妈回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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