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你还在,你直看着,是不是?”
大山里片沉睡寂寂,这冬夜里风竟然也能这样温暖,吹拂在他脸上时,温柔得就像翠绿袍子如水般滑过脸庞。
下村里住个秀才,叫于晗,考几次举人都没考上,索性在村里开个私塾,当起教书先生。有年山洪,泥石冲下来淹半个村子,这秀才本来住在村那头,因为挑灯夜读,早早地发现征兆,跑来山脚下敲钟提醒村人,村人大都安全,他自己却和两个跑得慢娃儿被埋在间小草棚下头。三天后村人终于将他们挖出来,却只听见两个娃儿虚弱哭声,秀才用石片割身上肉喂娃儿,自己活生生地饿死。村人感激他,便在半山给他修这座庙,时常来祭奠缅怀他,从此之后,山里风调雨顺,再没有过天灾,后人便认为这是他死后成神灵,仍然如生前般保护着大山与山子孙,于是奉他为山神,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地供奉拜祭他……
那工人说着说着,突然见那高大黑壮汉子淌脸泪,顿时给吓跳,只觉得这小子脑袋坏得不行。摆摆手准备丢下他不管,却被大河拉住,非要他指给看山神名字是哪两个字。
大河认认真真地把那两个字记下来,拿回去给村支书看。村支书抖小胡子,“晗者,天欲明也。就是天要亮意思!”
大河与村支书合计许久,认认真真地拿纸笔抄遍,拿回去跟秀秀看说,“女儿叫这个,陈秋晗。”
大河想抱着小秋晗上山去给山神看看,然而秀秀早有警觉,直盯着女儿不放。大河老实巴交,毫无办法,只能临走那天夜里,自己人上山。工人们都走,剩着几堆水泥和砖头。他坐在新修庙前,用手电筒照着那张秀秀与女儿合照,跟山神说,“这是女儿。”
“她叫秋晗。”他搔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很乖,很喜欢笑,很好。”他竭力地搜刮着脑子里形容词。
然后他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庙里那尊山神像,从怀里扯出块干净整洁新红布,他虔诚地将它重新盖在山神脸上。
接着他弯下腰去,蜷起身,像以往那样姿势扭曲地抱住山神像,有些微微颤抖地,他低声地说,“山神,竹盒子你收起来,是不是?”
就像九年以前那场小小泥石流之下消失竹螳螂、竹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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