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这次他看到江晓云和江润,情绪居然一点点波动都没有,就像看见了两个陌生人。
他曾经以为豁然的感觉会是如释重负,心情飞扬,痛快淋漓,或者神清气爽。但现实告诉他,豁然也许只是简单的遗忘。
遗忘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和当初痛苦挣扎留下的疤痕,全心全意投入进新的生活,没有契机,那些令人不开心的过往根本不被想起。
“我们明天就要走啦,下一次来这里看您又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您以后也少回来,就待在燕市定居多好。”仿佛又找回了小时候朝外公撒娇的技能,林惊蛰蛮不讲理地为老人家做了这个决定。小时候他只要用这个腔调说话,哪怕要天上的月亮外公都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林惊蛰非常自信对方这次肯定也不会舍得拒绝。
还是肖驰制止了他骄
的微笑里,挑拣了一处干净的空地跪了下来。
他用手擦了擦地上的尘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像上辈子,受的委屈太多,总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想要倾诉。那时他总是独自在这喝闷酒,偶尔承受不住时,也会用一场哭泣来发泄,比如林润生去世,又比如周海棠和高胜判刑。
可当下的他翻了半天,却硬是找不到需要纾解的压力,好半晌后才吭吭哧哧地挑到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抱怨外公:“墓园的路太滑啦,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来看外公一次,你跟这瞎告什么状?跟小孩子似的。”高胜听得哭笑不得,把盆子掏出来点燃了一把纸钱,顺便拆开出一个信封,倒出来,厚厚一叠照片。
有奥运会开幕式的时候拍的烟火游人场馆,有国家队拿金牌时拍摄的颁奖和升旗过程,火焰从相片的外围一点点向内吞噬,高胜一边烧一边笑嘻嘻地讲:“今年开幕式可壮观拉,上午国家队又拿了三枚金牌,现场的气氛那叫一个火爆,您要是在,非得从椅子上跳下来。”
烧完奥运的,又轮到另外一叠,是来前林惊蛰上燕市国家博物馆拿的明信片,以各种文物为主题,内里的展品一应俱全,光只各个角度拍摄的青铜器就有二十多张。
林惊蛰被高胜嘲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接过高胜手里没烧完的明信片一张张丢进盆子里,回忆起自家痴迷藏品的小老头,这下估计能叫他满意。
肖驰默不作声地也在他身边跪下帮忙。
林惊蛰理直气壮地朝墓碑问:“这是谁不用介绍了吧?在家给您烧香烧得比我都勤快。”
照片里的外公笑得温和又无奈,林惊蛰看了一会儿后转开目光,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