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船娘不过十四五岁,生在船上、长在船上,来来往往旅客见多,也没有寻常女子羞怯,反而忽闪着大眼睛回望着他们。
她娘正在洗菜,见状骂道:“疯小娘鱼,扰客人雅兴,还不给客官赔不是。”
小船娘嘴里小声嘟囔着:“就是好嘛,公子做诗,就是好。”
这时沈默呵呵笑道:“这可不是做诗,这是阳明公大作。”
“还是公子念得好。”小船娘摇头道:“其实听不懂,就觉着好听。”
沈默没有乘官船,没有穿官服,只带着几个护卫,悄无声息雇家人船,往百里之外松江去。
离开那天杀苏州城,沈默感觉神清气爽,忧愁尽去,竟是许久未曾有快活惬意,甚至连那些压死人愁事儿,全都统统抛到脑后。
立在船头,望着两岸边乌柏和新禾,农夫和村妇,晒着衣裳,还有蓝天白云碧朱林,都倒影在澄碧水面上,随着船夫每划桨,便与水中萍藻游鱼,在灿烂日光下同荡漾,消散摇动,扩大融和,恢复原样;刚恢复,却又消散,伴随着船儿过水,周而复始,也让沈默嘴角直挂着纯真微笑。
三尺奇怪问道:“大人您怎这开心?”
沈默哈哈笑,扶着船篷,就在这水乡田园间清声道:“君不见埘下鸡,引类呼群啄且啼?稻粱已足脂渐肥,毛羽脱落充庖厨。又不见笼中鹤,敛翼垂头困牢落?笼开旦入层云,万里翱翔从廖廓。”
沈默哈哈大笑,招招手,对那小船娘道:“你过来。”
小船娘飞快地看眼老娘,意思是,这可不是偷懒,是客人叫去呢。便脆生生答应声道:“来!”如小兔子般跳过来。
沈默呵呵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道:“来,就冲你是公子知音,五
说着将双手负在身后,深吸口清新醉人空气,快意道:“人生山水须认真,胡为利禄缠其身?高车驷马尽桎梏,云台麟阁皆埃尘。鸱夷抱恨浮江水,何似乘舟逃海滨?!”
只可惜知音难觅,弦断无人听,铁柱和三尺等着圆溜溜大眼,就是没有半分反应。
不过难觅不是无觅,终究还是能找到个——他清越吟诗声,俊逸身形,嘴角挂着迷人微笑,无不让后舱那个系条青竹布围裙,扎着根乌油油长辫子小船娘目眩神迷,张鹅蛋脸甚至激动白里透红,双水汪汪大眼睛,闪着满是崇拜光。
等到沈默念完,她便拼命鼓掌,激动地叫好。
清脆如黄鹂鸟声音,把沈默风头下子抢过去,三尺几个都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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