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挺软,声音小,奶声奶气儿。
对面小孩儿眼睛往窗户上瞄,头回开口,声音没陶淮南那软乎,说“不是”。
陶淮南张张嘴,“啊”声。他低头坐着不动,抿着嘴唇,手指直在炕革上轻轻地挠。
外头没点动静,又过会儿,陶淮南再次开口:“你帮找个瓶儿……”
他眨着空洞眼睛,这次听起来快哭:“……想尿尿。”
别人家事多,管不过来,也没那多闲功夫管。他只跟那男孩说:“这几天你就来这儿待着吧,你爸在家你就别回去。”
陶淮南眼睛又往那边瞟瞟,空洞视线里带着小孩子胆怯好奇。
陶晓东让他在这儿待着,那小孩儿就真待好几天。晚上天黑回家,早上天亮就来,来也没个声,往哪个角落缩,没个存在感,别人也注意不到他。吃饭时候陶晓东通常会拿个碗拨点饭菜给他,他就端个碗去边吃。
陶淮南那套衣服他直穿着,胸前那片奶渍也直带着,袖子和前襟都脏得有点黑,直也没见换下去。
除去刚开始未知害怕,陶淮南后来也适应周围经常多出这个无声存在。那小孩儿总是离他远远,靠着墙。偶尔在外面陶晓东顾不上时候,陶淮南就去跟那小孩儿块蹲着,虽然同样没什归属感,也总好过个人在未知地方茫然地站着。
眼瞎就是这废物,八岁男孩子身边要没个人自己连尿都尿不。
对面男孩也眨眨眼,随后抬起那双总是往下耷着眼皮四处看看,翻挂着半截门帘去外屋。
再回来时候手上拿个饭盆儿,比二大碗大圈,陶晓东有时候用这个盆儿盛饭给他。铝盆儿磕在木炕沿上,他甩着长块袖子又往前推把,然后转头回之前站着墙根。
陶淮南往前摸,摸到冰凉圆盆儿,他没用这东西接过,可也没犹豫,实在是憋不住
个真瞎子,个假哑巴,沉默着搭个伴儿。
陶淮南每天早上大杯牛奶,上午得尿好几次。这天爸妈骨灰下葬,陶淮南大早被抱着去坟地,棺材落土,陶淮南被哥哥牵着磕共九个头。清晨太冷,后面繁冗流程陶晓东没再让他跟,把他送回来。
陶淮南穿着小毛衣坐在炕上等,坐得不太老实,屁股挪动好几次,左等右等没等着他哥回来。
哑巴小孩儿在他对面靠墙站着,看着他。
陶淮南皱着小眉头,时不时侧侧头,听声儿。外头大铁门响次,陶淮南仔细听,没听见人进来,朝着面前开口问:“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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