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村里条脏狗,吃百家剩饭,穿百家旧衣,躲完还是得回家,赶上他爸喝酒还是得揍他。
陶晓东也没想过要管,他管不着。这世上除自己家事以外都是别人家事,
那小孩儿也不吭声,没个话,只有磕牙喀喀嗒嗒。
陶晓东出去守夜,磕牙声儿喀嗒能有个小时。陶淮南直睁着眼躺在炕另头听他喀嗒,频率越来越慢,后来没声,睡着。
陶淮南这才悄声地翻个身,他胆子太小,和个完全陌生而且白天还抢他牛奶小孩儿共处室,动都不敢动。
翻身背对着,陶淮南往上扯扯贴着身盖小毛毯,把脸藏进去半截。
到底还是皮实,那小孩儿光着屁股冻天竟然也没冻出个好歹来。陶晓东把陶淮南那套脏衣服让他穿,也没听他有句话,说不出个“谢”来。陶晓东喂陶淮南吃粥时候给他也盛碗,用装菜二大碗,他抬头看看陶晓东,伸手接,去边直接用碗秃噜着喝。
膊夹着腰,胳膊腿都垂着,半死不活。
陶淮南躺着没动,听见他哥又开门进来。
陶淮南听见他哥把什放在炕另头,随后听见磕牙声音,那是种夸张、失控声音。
那时候陶淮南还以为他哥抱回条冷狗。
“躺会儿缓缓。”哥说。
陶晓东吹吹勺里粥,随口问:“你爸总打你?”
那小孩儿从碗里抬起头,朝这边看看,耷着眼皮没吭声。
他不说话陶晓东也懒得再问。
陶淮南倒是总惦记着那边还有个人,看不见眼睛时不时往那边瞥瞥。陶晓东用指节敲敲他侧脸让他转回来。
迟家祖传不招人喜欢,正常这大孩子摊上这个家这个爸,村里大人再怎心冷也会管管。但这孩子见人从来没句话,谁问他什也不怎说,不招人疼,再加上对他那个酒鬼爹都烦得很,怕沾上麻烦,所以大人们管几次就没人再管,顶多是在他这样光着从家里跑出来时候让他进屋暖和暖和,给点东西吃。
“你爸小时候就像你这样,长大又像他爸。”陶晓东看着整个人趴在炕上去感受温度脏孩子,“辈辈儿传下来,造孽呢。”
听见这话,陶淮南又觉得不是狗。听着应该是白天抢他牛奶那个小孩。
小孩儿也不说话,侧着脸贴在炕上抽搐着,牙齿打颤成这样估计也说不成话。
家里就套被褥,还是老家叔叔给拿,现在陶淮南盖着,陶晓东脱身上军大衣扔在脏孩儿身上盖着。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陶晓东扔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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