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在和他身体进行着长年累月拉锯战,这种战争毫无温柔可言。他时时刻刻活在全身肌肉、内脏被活活腐蚀然后硬生生自己长回来疼痛中。
消化系统不知道是否还健在,营养剂早就喝不进去,混着血吐几次后,改成注射维生液体。
尽管听起来很狼狈,但他还是认真地过着规律生活。
早睡早起,身体虚弱,经常吐血,没有办法训练,就在资料库里找些东西看,那些小时候讨厌得很,宁愿看小猪佩奇和芭比公主都不愿意去碰东西,渐渐也能看进去,被林斯按着头做数学题,竟然都成打发时间利器——假如不是实在疼到无法思考,他觉得自己简直可以成为个数学家。
晚上,睡不着时候,嗑点助眠药,把悄悄从林斯房里拿走那瓶香水喷下,就能忘记自己身体正在坏掉,在熟悉木香前调里做些时好时坏梦。
时间流动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快时候,仿佛十几年就在刹那间流过去,慢时候,就像水管上裂道无伤大雅小缝,密密地渗出水来,终于聚成滴,啪嗒下落下来,算是过去秒。
凌时间无疑是过得最慢那种。
亚空间片漆黑,没有任何参照物,眼望去,切都成不变,简直像是静止。飞船上所有灯都是熄着,只有他走过去时候,才会感应亮起来。
——灯丝中个原子,从高能状态转为低能状态,释放出个光子,然后就有光。
他竟然在这些梦里,抓住很多过往地球生活碎片。
凌静不爱说话,总是来去匆匆,很少回家。偶尔休假,不和郑舒约会时候,就在家里教自己综合格斗。
他在条银白色走廊里跑着,停在扇门前,悄悄往里面觑眼,凌宁在编程序,敲键盘姿态好像在弹钢琴。
钢琴……他是会弹,好像也梦见过,在某个阳光灿烂下午,落地窗外草坪上有架白秋千,叶瑟琳在教自己弹首曲子,好像是《秋日私语》或者《致爱丽丝》,记不清。
叶瑟琳眼睛很安
凌望着光源,沉思,为什自己连这种东西都记住,航行还是没有结束。
他精通微积分后那个晚上,也产生同样疑惑。
下次产生这种疑惑,大概要等他看完陀思妥耶夫斯基时候。
不过这可能不太容易实现,因为他清醒时间越来越少。
好几次,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现瞳孔在白色灯光照射下,泛着丝诡异紫,有时候,用针筒抽出血液也是灰败暗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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