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咎定定地注视着他,手按在腕间弦刃上,杀气森然地道:“后悔是晚……可是杀叛徒这种事,无论什时候动手,永远都不嫌晚。”
忽然间,她身后传来个声音,低低附和道:“不错。叛徒该杀,不但要将他千刀万剐,最好还叫他身败名裂,被天下人唾骂。”
那是个女人声音,轻而沙哑,有种飘忽意味,但它同时又含着极为浓烈怨毒,仿佛午夜里前来索命冤魂,冷不丁伸手拍拍她肩头。
方无咎猝然回首。
今夜从初见到交锋,闻衡见过这位方宗主讥嘲、轻蔑、愤怒等等各色神情,但不管是对冯抱,还是对闻衡薛青澜,她始终都是居高临下地俯瞰,并不真把这些人视作威胁。然而就在刚刚、在她看清背后那个人面容那刻,却仿佛有什东西从云端跌落下来,摔碎她眼前。
话音未落,八条弦刃宛如张大网,从左右两侧卷向闻衡,迫使他不得不回剑抵挡,同时右足绣鞋尖上宝石花中倏然闪出枚三寸长短刺,方无咎趁着闻衡尚未睁眼,照着他脖颈就是旋身踢!
只听“嗡”地声破风震颤,青影乍现,寒刃当空劈落,某瞬间,雪亮刀身上映出那人含霜似眉眼。
从天而降第刀截住方无咎攻势,第二刀回手上挑,“断水”不愧为削铁如泥名刀,当场将那三寸短刺削掉半截。尖头打着旋儿飞出去,“铿”地下钉进承香殿廊下立柱中。
方无咎凌空后跃,落在二人几步开外,她右腿还因方才那刀而隐隐发麻,站立时稍有些不稳。她贵为宗之主,罕逢敌手,许多年没有如此狼狈过,此时恨得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连说话都仿佛是从牙缝里个字个字地往外挤。
“薛、青、澜。”
方无咎瞳孔紧缩,无声地说句什,脸上竟然现出极度恐惧神色。
薛青澜挡在闻衡身前,出现得无声无息,时机却刚刚好。他朝方无咎点下头算作致意,随后淡声对闻衡道:“衡哥,这里交给。”
闻衡眼睛还没恢复,只看得到个朦胧轮廓:“你怎……”
“你还敢出现在眼前,看来是等不及要跟这混帐起死。”
方无咎语气冰冷,听起来像是嘲讽,可任谁都不能忽视她话中那几欲喷薄而出怒火。她抬高声音说道:“为区区个男人,不惜背叛本座、背叛垂星宗,怪当初看错你,竟把条养不熟白眼狼留在垂星宗。”
薛青澜非但不恼,还顺着她话赞同道:“早年间引狼入室,现在才想起后悔,可惜已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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