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他听到云子玑温柔地原谅他,“你今日能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
“子姝死在了你生辰那天,但子玑得到了新生。”云子玑抹去湛缱的眼泪,说,“我是为了等你回来,才去西边边境的。”
那日云子玑伤心欲绝,为此大病一场,清醒时把所有钗裙扔出了屋外,再也不愿意做回云子姝,他不做女子,便不能长命,病迟迟不见好,日益加
他很想搂着云子玑一觉睡到天明,但他真地做不到。
他可以承受肉体上的折磨,却不能忍受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预演子玑死亡的画面。
云子玑觉得荒唐:“你连战场都上过几次了,怎么还能被一个恶梦吓得不敢睡?陛下是觉得我好骗吗?你愿意骗我,也是我的荣幸。”
他心死一般地平静:“小时候的事,我没有忘,陛下应当也还记得,我们也算是对彼此知根知底,不用再演戏了。”
“我没有忘,因为我每一日都在后悔!”湛缱深埋在云子玑肩窝,和着眼泪道:“世人弃我如异类,唯你视我为珍宝,子姝赐予我的回忆,是我这荒唐的一生中唯一一点救赎,之后我再没有快乐过。”
看到子玑哭,湛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急着解释,云子玑转身就往冷宫内殿跑,湛缱追上去,试图去牵他的手,全被云子玑甩开。
“朕做的恶梦是你会离开朕!”
湛缱无法把“自刎”二字说出口。
云子玑转过身,摸到皇帝眼角的泪是滚烫的。
“六岁那年生辰,我偷听到父皇要将我送去西狄做质子,我逃出皇宫,想跟你见最后一面。”
“那时我昏了头,以为你也跟他们一起骗我,才对你说了那些诛心的话,年少无知不该是我伤害你的借口,恶语伤人六月寒对不起,子姝。”
他对五岁的子姝道歉:“我知道你不想再做回子姝了,是我谋杀了子姝,是我害死了子姝,对不起。”
重生之后,湛缱才后知后觉,他手上染的第一滴血,是云子姝的,那滴血是透明的,看不见摸不着,也因此,前世的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这桩罪孽,直到重活一回,终于醒悟过来。
“朕只要睡在你身边,闭上眼睛,就全是这个梦!”
云子玑顿住了脚步。
湛缱趁机从身后抱住了他:“是我嘴笨!不会说话!子玑,我只是怕失去你。我每一夜都被这个梦折磨,我无法忍受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失去你!”
湛缱亲身经历过与子玑的死别,这个恶梦让他成了惊弓之鸟。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试图战胜这个梦境,却永远在绝望与恐惧中痛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