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让这些傀线松开半分,仿佛对方全部灵神都灌注到这几根傀线上,用来制着他。
他像濒临枯荒却笔直向天冷松样站着,垂在身侧左手全是血,那些殷红缠绕着森白指骨向下流淌,在地上积成洼。
但他却好像忘这只手存在。
他动动干燥苍白嘴唇,喉结滑下:“到头来,是那个大麻烦。”
他嗓子干得像灼烧过,声音哽在喉咙底,这句话几乎没能完整地说出来。但因为傀线相系,就算个字都没说出来,对方也能听见。
闻时冷声应句“不躲”,又忍不住问道:“为什要躲?”
对方说:“那应该是个大麻烦。”
……
没想到真正到这天,他真没有躲,也躲不开。
傀线相系之下,灵神是通,所以很多傀可以知晓傀师喜怒哀乐,见傀师所见、感傀师所感,只是傀本身并不太懂。
瞬间缠住闻时身体。
他感觉股不容抵抗强劲力道裹上来,如山如海,在金翅大鹏振翅掀起震动和狂风助力下,将他拉离清心湖。
他被稳妥地放回石台,身上是纠葛交错线,缠得并不紧,仿佛轻轻掸就能扫落地,但他偏偏动弹不得。
傀线另端在那团黑龙般涌动雾里,在谢问手上。
除当年手把手纠正些错误之外,这是闻时第次看到他用傀线。
那个人目光落在他垂着指骨上,眉心紧皱着抬下手,似乎想轻握下。
但闻时想把手背到身后。
仅仅是这个简单动作,他竭尽全力也没能做到。
接着他便感觉有温凉
闻时不是真傀,他可以懂。
但谢问也不是普通傀师,他可以封闭这些,不让人窥探到分毫。
所以闻时只能在傀线捆束之下,看到对方黑雾之下身影,那是跟灵相相合模样。他穿着白衣红袍、面容苍白近乎有些透,半边脸是流动梵文,直延续到心口,手腕上是垂坠珠串和鸟羽。
因为这些,他浓重病气里几乎带几分魑魅魍魉感觉,半鬼半仙。
闻时被傀线绑得动不能动。
对傀师而言,线其实是种辅助,加深他们对傀或是其他东西操控力。灵神越强大、心越定傀师对线依赖越小。
所以闻时用线很随意,没那多讲究。
所以……山巅那个人甚至连线都不用。
曾经闻时很认真地问他:“哪种情况下你才需要傀线?”
对方想想,笑说:“难说,不过……倘若哪天你看见缠上傀线,记得跑远点,或者躲到背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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