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家寄生时听到过那个古老关于傻女婿和丈母娘故事油然浮上脑海:那是多雨又酷热年代,高密东北乡刚刚开发,人烟稀少,大姑姑家是最早移民,大姑父身躯高大,人送外号“于大巴掌”,他大巴掌攥起来,就是两只马蹄般大拳头,拳能打倒匹大骡子。他是赌徒,手上沾满层绿色铜锈……在司马库家打谷场上召开反缠足大会上,被上官吕氏看中……你叫?她看到上官寿喜站在炕前,双眼望着窗户,满脸尴尬表情,你叫有啥事……她不无怜悯地看看这个与自己生活二十年男人,心里突然充满歉疚。槐花海洋里风浪澎湃……她用种细微得像头发丝儿样声音说:“这孩子……不是你……”,上官寿喜哭咧咧地说:“孩她娘啊……你可别死啊……这就去叫孙大姑……”
“不……”她乞求地望着丈夫,说,“求你把马牧师叫来……”
院子里,上官吕氏忍着割肉般痛楚,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儿,层层剥去纸,显出块大洋钱。她捏着大洋,两个嘴角可怕地耷拉着,两颗眼珠子通红,阳光照耀着她已经花白头发。股股黑烟不知从何处飘过来,空气热得发烫,北边蛟龙河里,片嘈杂喧闹声,枪子儿从半空中嗖嗖地飞过去。她几乎是哭着说:“樊三啊,难道你能见死不救?真真是‘毒不过黄蜂针,狠不过郎中心’,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樊三,这块大洋贴着皮肉放二十年啦,送给你,买儿媳条命!”
她把大洋拍到樊三手里。樊三猛地把那块大洋扔掉,好像上官吕氏拍到他手里是块烧红铁。他滑溜溜脸上,渗出层油汗,两个腮帮子抽动着,拉得五官挪位。他背起背囊,喊道:“大嫂子,放走吧……给您跪下磕头……”
樊三还没跑到上官家大门,就看到光着膀子上官福禄跑进来。他脚上只剩下只鞋子,瘦骨嶙峋胸脯上,涂着些绿色、车轴油样脏东西,好像个巨大腐烂伤口。你到哪里去?老不死,上官吕氏恼怒地咒骂着。
大哥,外面出啥事?樊三焦急地询问着他。他不理吕氏咒骂,不答樊三问话,神情痴迷地傻笑着,嘴巴里发出得得哒哒声响,宛若群鸡在紧急地啄着瓦盆。
上官吕氏捏住丈夫下巴上下推拉着,使他嘴忽而横长忽而竖长。有些白色痰涎从他嘴里流出来。他吭吭地咳着,吐着,终于平静下来。他爹,外边怎样?他悲哀地看着老婆,嘴巴歪,哭着说:“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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