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后的大军,当他香香甜甜地吃着他最爱的大米饭时,当他揽着肯
人的民谣歌手川子曾是他的街头搭档。他自己开了家小小的酒吧,娶了一个白族姑娘,有了一个孩子。奈何世事多舛,每天辛苦经营也抵不住水涨船高的房租和形形色色的税费,他的酒吧倒闭了。祸不单行,文化差异又导致了婚姻的破裂,爱人抱着孩子说,你走吧。他说,好吧我走吧,我每个月会邮钱回来的。他后来做到了。
于是,二度上路继续流浪,一路重操旧业卖唱为生,他路过丽江的时候被我们捡到。莫名其妙地,自此扎根在了丽江,依旧做他的流浪歌手,每天唱的都是自己的原创。从卖唱到卖碟,这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的人生在音乐中再一次得到了的升华,他偏执地辛苦卖艺,攒钱做专辑,乐陶陶在自己建筑的那个单纯的音乐世界里。
“真希望有一天我是抱着吉他唱歌时死去,”他说,“我希望这样走完这一生。”他又说:“你是我的朋友,大冰,没有你我现在不会过得这么好,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那儿还有些菜,一会儿我去炒一锅饭……”他醉得前仰后合,跳舞一样炒着饭。睡眼惺忪的小媳妇在他背后切着葱花,满脸的温柔。我那天捧着大碗,坐在他小木屋的马扎上,吃了一碗又添了一碗,
没吃完,到底剩了半碗。他接过来,两口替我吃完。
这些年,那些事他只说过一回,我全都记住了,我想我再也不会问起他的过去。我很后悔那次的发问,但我总结不好后悔的原因。
听歌的人们保持安静,此刻吹来的是什么地方的风。
这从不是个公平的世界,在这个繁花似锦的时代,我们依旧无法规避匮乏之苦,无法逃脱恐怖的笼罩,周遭总是浸渍着或深或浅的苦难。在冠冕堂皇的纸张上,“苦难”这两个字总是和励志,和什么奋发图强的桥段相结合,然后在形形色色的故事里统统指向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我认为这种欲扬先抑是肤浅的。
世俗意义上,大军一定不是一个成功者,他的一生或许都和物质主义的成功无缘,可谁说不成功的人士,就是不幸福的?指向幸福的出口,有那么单一吗?
有人说安全感是幸福生活的基础。好吧,在涉及安全感的层面,他过得亦是你我眼中最没有安全感的生活,没有三险一金,没车没房,漂泊无根的人生,老无所依的将来。是啊,多么没有安全感,想想就觉得心怯。但他又不是活给我们看的,安全感的建立,途径有那么单一吗?
在小市民哲学的罐子里待得太久,我们容易忘记了什么叫鸟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