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虽没见着嘉靖朱批,却知道他是在上面画把叉,怔忡不定,麻着胆子颤声问道:“主子,这到底是勾决还是没勾决,求主子明示,奴才也好给内阁和刑部传旨。”
嘉靖:“他们不是会猜吗?让他们猜去!”
“是。”陈洪这声答得如同蚊蝇。
嘉靖:“你不是也会猜吗,猜猜朕会派谁去看大牢,看着那个海瑞和王用汲。”
陈洪立刻在地上磕个响头:“奴才知道错,主子心比天还大,奴才哪里猜得着。恳求主子……”
这点德行要学吕芳,连影都没有。吕芳和朕儿子说什做什点都不瞒朕,你却想瞒着朕。你以为吕芳那样做结果被朕赶走,那是傻。那不叫傻,那叫‘小杖受,大杖走’。吕芳临走心里始终明白,不管多少人叫他老祖宗,他永远是个奴才。你以为自己是谁?‘会做媳妇两头瞒’,裕王妃李氏才是朱家媳妇呢,她瞒瞒朕倒也罢。凭你也想做朱家媳妇,摸摸你那张剥壳鸡蛋脸,够格吗?”
陈洪将捧在手里罪案放到砖地上,举起手赏自己掌,接着又要打。
“不要做戏!”嘉靖喝住他,“真要掌嘴就到司礼监提刑司去掌。”
“主子!”陈洪恐慌,“奴才没有敢欺瞒主子,实在是瞧着主子龙体违和,不忍心让主子再生气……”
“拿朱笔来。”嘉靖不再听他说下去。
“猜!”嘉靖喝道。
陈洪定在那里,只好做出副猜模样,好久才说道:“回奏主子,主子万岁爷是不是叫奴才去看大牢……”
“再猜。”嘉靖声音益发阴冷。
陈洪额上开始滴汗,脑子在这会儿已经用到极致,终于想起嘉靖刚才那句话“吕芳临走心里还明白,自己永远是奴才”,这才明白,嘉靖定是对自己打压吕芳人已经引起雄猜,咬着牙抬头答道:“回主子,镇抚司诏狱原来直归朱七管,主子意思是不是把那个朱七和齐大柱都放。仍然让朱七去管诏狱,让齐大柱去看管海瑞和王用汲
陈洪脑子里片混沌,颤声答道:“是。”不敢爬起来,膝行着到御案前拿起御笔却不忘在朱盒里蘸朱墨,双手擎着又膝行着回到嘉靖面前捧上去。
“罪案!”嘉靖接过御笔。
陈洪慌忙又捧起地上罪案用手扶着顶在头上,靠过去。
嘉靖提起御笔在罪案上画把好大“×”!接着将御笔扔在地上。
——皇上勾决人犯照例是在刑部呈文上画个勾,要是赦免人犯则将罪案发回重审,像这样画把叉,却是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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