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火塘里神奇故事还有很多。
有个乐呵呵老头整天来,袖口磨得稀巴烂,穿得乞丐样,每次来都主动要求唱歌。他脑子是坏掉,疯,疯之前是个大学教授,此人外语极好,八国联军张嘴就来,不论哪个国家来老外都能被他给唱high(高兴)。
大研古城,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古城最早音乐火塘,也是最早弘扬火塘文化地方。火塘不算酒吧,更像是个有人情味家,陌生人们围坐篝火旁,听听歌喝喝酒说说话,青烟袅袅,晚上时间嗖地就没。
铁成脾气极好,从不高声和人说话,但原则性超强,对许多事情很坚持,比如要求进屋每个人都必须自介绍,他理论蛮接地气——只有心门打开才能玩儿到起,自介绍是平等交流第步。
当时在他火塘里,再大腕儿也要自介绍,且不准用普通话,只能用家乡方言,铁成说方言是本色,既然要认识,就把本色亮出来嘛。有回几个英国人叽里咕噜半天,然后告诉们这是威尔士方言,相当于广东话,那是苏格兰话,相当于东北话,这是伦敦郊区方言,相当于北京通州口音……
在铁成火塘里,自介绍怎说都行,但从政不准透露职务,从商不准影射身价,介绍完毕后,每人必须唱首歌来总结人生或表达心情。
国人大都腼腆,加油打气别害羞这种话铁成不说,他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人家眼睛,慢悠悠地开口:每个人都有首惊世骇俗歌在等着他……
那句话挺好使,在他火塘里听过各种量级跑调走音,听过各种音量金歌劲曲,还听过歌剧,还听过小伙子唱《喀秋莎》,听过老太太唱周杰伦,还听过几十次中年男人唱《两只蝴蝶》,以及《老鼠爱大米》……那时没有《小苹果》,也还没开始流行凤凰传奇。
在座不乏成名歌手资深音乐人,却没人对旁人音乐审美嘲笑鄙夷,那时火塘里众生平等,轮流唱歌是每个人天赋权利。
歌唱完,每个人轮流分享自己故事,只要乐意分享,说什都行,忠告也行,忏悔也行,糗事也行,做过最好玩儿事也行。
目睹过个神奇故事发生:那个中年姐姐煞白着脸站起来,语无伦次地讲自己难忘初恋,然后直勾勾地看着火塘对面个男人说,17年过去,老也丑,你都认不出来……
失散17年情侣抱头痛哭,屋子人陪着他们流泪。那个姐姐说,想你时候找不到你,不想你又出现,真想掐死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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