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身居中枢而爵位不显,既利谋国,又利立身淘洗。”
“廷尉何以不宜?”
“廷尉位高爵显,执掌却过于专,宜大政之时,不宜离乱之期。”
“不谋而合!好!”嬴政拍掌大笑。
眼看暮色降临,窗外大雪茫茫弥天,君臣两人却是浑然忘,路直说到初更方才用饭。饭罢又谈,直至五更鸡鸣,李斯才出王城。回到驿馆,
“臣……臣惭愧也!”突然,李斯挺身长跪,面红过耳。
“嬴政鲁莽,先生何出此言?快请入座。”秦王连忙扶住李斯。
“君上,臣虽未自荐,然绝无自外庙堂之心!”李斯兀自满脸涨红。
“先生步步如履薄冰,他日安得披荆斩棘?”嬴政深浅莫测地笑。
“臣……”李斯陡然觉察,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谓庙堂四柱。四柱定,庙堂安。四柱非人,庙堂晦冥。”
“四柱之选,先生可否逐到人?”
“君上……遴选四柱,臣下向不置喙!”李斯大为惊愕。
“参酌谋划,有何不可?”嬴政淡淡笑。
“如此,臣斗胆言:丞相,王绾可也;上将军,王翦可也;廷尉须知法之臣,时难选,可由国府与郡县法官中简拔,或由国正监改任;长史,唯蒙恬与君上默契相得,可堪大任。”李斯字斟句酌说完,额头已经是细汗涔涔。
“先生只说,目下秦国,先生摆在何处最是妥当?”
“以臣自料,”李斯突然神色晴朗,“臣可任廷尉,可任长史。”
“好!”嬴政拍案大笑,“先生实言,终归感人也!”倏忽敛去笑容,嬴政离案站起,不胜感慨地转悠着,“先生不世大才也!若非目下朝局多有微妙,先生本该为开府丞相总领国政。果真如此,国事有先生担纲,嬴政便可放开手脚盘整内外大局。奈何庙堂元老层层,先生又尚在淘洗之中,骤然总领国政,实则害先生也。嬴政唯恐先生不解心,又恐低职使先生自觉委屈,是以方才逼先生自料自举,先求先生之真心也。先生毕竟明锐过人,自举之职恰当之极。然则,嬴政还要再问句:廷尉与长史,目下何职更宜先生?”
“长史!”李斯没有任何犹豫。
“为何?”
阵默然,嬴政喟然叹:“先生之言,岂无虚哉!”
“君上,臣,何有虚言?”李斯擦拭着额头汗水,几乎要口吃起来。
嬴政面无喜怒平静如水:“先生如此摆布,将自己安在何处?”
“臣,岂,岂敢为自己谋,谋官,谋,谋职?”李斯第次结巴。
“但以公心谋国,先生不当自外于庙堂。”年青秦王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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