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但说无妨,毋得任何禁忌!”
“国难当头,不韦自当言无不尽。”吕不韦回头对着蔡泽拱手,“纲成君经济大家,愿先请教君之长策,不韦斟酌襄助补充可也。”虽然因国丧而没脸上那团春风微笑,吕不韦口吻却是柔和谦恭,显然是要蔡泽明确知道:吕不韦清楚自己尚是吏身,对纲成君这般高爵大臣是敬重。
“老夫有甚长策,番老论罢。你若愿听,老夫再说遍何妨!”蔡泽原本便对吕不韦接受太子府丞这样吏职大有不屑,此刻见吕不韦对他敬重竟是比白身商旅时还进几分,心下颇觉受用,不禁也大度豪爽起来,大咧咧摆手,将自己王道赈灾对策又说遍,末敲着长案加重语气道,“三代无定法,国难当变通。若墨守成法而不开赈灾之例,秦国危矣!”
“难处便在这修法赈灾,先生以为如何?”
“纲成君,恕不韦直言:目下最不能做件事,便是这修法赈灾。”吕不韦从嬴柱殷切目光中看出这位被灾异国丧折腾得疲惫不堪新主期盼所在,但他却没有回应这位新主,而是直截当地面对蔡泽开口。
“岂有此理!因由何在?”蔡泽顿时红脸。
“不韦初入秦国,便想多多揣摩秦人法令风习。适逢太子府事务井然有序而无须过问,不韦便从四月游历秦川,直到老霖止息方回。”吕不韦平静得讲述故事般,“据实而论,秦国灾情大体三等:关中西部之雍城、虢县、陈仓多山塬,涝灾稍轻,民失囤粮当在三四成上下;自郿县以东至栎阳以西,关中腹地平野受灾最重,民失囤粮当在七八成上下;关中东部之平舒、下邽、频阳并洛水诸县,受灾稍重,民失囤粮当在半数上下。陇西上邽地裂,死人两万余,然草场牲畜却无伤损,存活人口之生计已经由郡县大体安置妥当,并非大患。目下所之危,惟在关中。关中之危,七八成在人心浮动,三两成在生计之忧。”
“笑谈!”蔡泽冷冰冰插断,“久雨久水,房倒屋塌,囤粮随波逐流,此乃常情!足下几成几成之算,何见得不是故弄玄虚?”
吕不韦依旧平静如常:“纲成君所言之常情不差,然秦人却有非常处。秦自孝公商君变法百余年,关中庶民尚耕尚战勤奋辛劳,纵是小户,存粮亦过三年。秦人之非常处,便是经年备战之下生出囤粮之法。秦人囤粮不在家居庭院,不在草席之囤,而在山洞石窖;山塬之民囤粮于石洞,平野之民囤粮于石窖;家中所囤者,半年粮也。此等藏粮风习,若非雨涝大灾时不韦跟随民人入山排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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