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受鞭,茫然飞旋,身不由己,心岂有明?”
蔡泽竹杖啪跺,却突然压低声音:“安国君也见不到老王?”
“言难尽也!”嬴柱紧紧拧着眉头,肥白脸膛被燎炉炭火映得通红,“纲成君上书之夜,即被急召进宫。父王半卧在榻,让长史交给卷书简。方读罢,深感事态紧急,便当即建言:事关大秦法度,当先与纲成君等班大臣商议,再交开春大典朝会决之。谁知父王句话也不说,挥挥手便让去。去便去,谁料尚未出得宫门,老内侍又追来请回宫,在王书房外等候。直等到次日天光大亮,老内侍又出来说要回去候召。回府三日,刻刻在心不敢安枕
他道:“大人莫急,王命宣召,等岂敢隐瞒?”蔡泽猛然双眼圆睁:“你说,没有王命?”“没有。”侍女认真地摇摇头。“岂有此理!老夫不信!”蔡泽把甩开侍女,“叫主书!叫家老!谁个糊弄老夫,便剥他皮!”
片刻之间,主书与家老风般赶到。番对答,蔡泽眼前顿时团模糊,分不清是眼屎糊还是云雾遮,“噫!”声便是手舞足蹈:“天黑!快!天狗食日!击鼓鸣锺,驱赶天狗……你等,为何不动?”大厅骤然屏息,仆从书吏们目瞪口呆!
“主东!”从燕国跟随蔡泽入秦家老惊叫声扑上来抱起蔡泽放进榻帐,转身哭声大喝,“快!请太医!”大约顿饭辰光,太医令亲自带着名长于眼疾老太医赶到。番望闻问切,老太医道:“急火攻心,云翳障目,而致短时失明,服药后静心歇息几日自会好转。只是日后目力有损,纲成君须得着意调养才是。”蔡泽长吁声老泪纵横,却是句话也说不出来。
暮色时分,家老小心翼翼来报:“老太子嬴柱前来探视,主东眼药未除,老朽想回他,不知可否?”蔡泽嘟哝句糊涂,掀掉蒙在眼睛上药布便翻身下榻摇到前厅。
“纲成君!”嬴柱正在厅中转悠,见蔡泽须发散乱衣裤单薄两手兀自摸索着走来,不禁惊叫声大步过来扶住蔡泽,正要将自己狐皮长袍裹住蔡泽,却见个侍女抱着皮裘竹杖匆匆跑来,便扶着蔡泽在便榻上坐好。待侍女侍奉蔡泽穿好衣裳,另名侍女也将燎炉烧旺茶水煮好,嬴柱这才在蔡泽身边落座,未曾开言便是声长叹。
“安国君叹息何来?”蔡泽冷冰冰问。
“开目不能见日,不亦悲乎!”
“安国君说得是老夫?”
“纲成君目盲犹可,嬴柱心盲,何医也!”
“太子兼领丞相府,身居中枢,何来心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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