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坏)咧哈(坏)咧!牛拉屎咧!”个汉子惊恐叫起来。
秦人都熟悉与日常衣食住行有关律条,“弃灰于道者,鲸。”便是谁都刻在心头。将柴火灰随意倒在路边,都要给脸上烙印刻字,何况牛屎?更何况在王宫与相府间天街上?时之间人人惊慌。
“慌慌个甚?都脱夹袄!快!”精瘦老人厉声命令。
十多个粗壮汉子齐刷刷脱下厚厚双层布衣,这便是“夹袄”,春秋两季常衣。见汉子们已经脱夹袄,老人指点着低声吩咐:“你等几个包起牛粪!你等几个擦干净街道!狠劲儿擦!”汉子们二话不说,在飕飕凉风中便光着膀子忙活起来。老人回头对着张仪深深躬:“军大人,等草民为王祝寿,无心犯法,还请大人多多包涵,莫得举发,全村十甲三百口多谢大人!”说着便“噗嗵!”跪到地上,其余汉子们也光膀子抱着牛屎夹袄齐跪倒:“等永记大人大恩大德!”
张仪心中大不是滋味儿,连忙扶起老人:“人有无心之错,既然已经清理得干净,又脏衣服,还受冻,如何还要举发?老人家,快走吧。”
老人躬,唏嘘着与汉子们牵牛走,静谧长街传来噗沓噗沓牛蹄声,张仪心也随着抖抖。寒凉晨风拍打着衣衫,恍惚间张仪竟忘记身在何处,痴痴兀立在风中,直凝望着牵牛农人们远去。
“丞相,早间寒凉,请回府歇息吧。”家老早晨出门,见状连忙跑过来。
回到府中,张仪竟是不能安枕,觉得少梁献寿牛这件事实在蹊跷,又隐隐觉得“寿牛”后边影影绰绰隐藏着更深东西,只是他吃不准这件事究竟是否应该向秦王提出?尤其是否应该由他提出?古往今来,那个帝王不喜欢为自己树碑立传歌功颂德?虽说秦惠王是个难得清醒君主,但安知他内心没有这种渴望?若是有人暗中授意,出面劝谏岂非自找无趣?然若佯装不知,却又于心何忍?
虽然不是那种以“死谏”为荣骨鲠迂腐臣子,张仪却也不是见风转舵宵小之辈,纵横家本色,便是“审势成事”,不审势则动辄必错,即或搭进性命也于事无补。可眼下这种情势,他却是两眼抹黑。按照商君法制:庶民不得妄议国政。这“不得妄议”,既包括不许擅自抨击,也包括不许擅自进行各种形式歌功颂德。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各种祝寿便销声匿迹,秦惠王难道不清楚?蓦然之间,张仪想到秦惠王车裂商君,不禁出身冷汗!安知这位城府极深秦王不想对商君之法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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