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伤怀凝成凄楚郁叹,“臣妾乍见此物,如何能不喟然伤感。当年蕊心亲手缝制这双靴子,以报答凌大人火海相救恩德。如今岁月流逝,蕊心已然跛足,不复当年之态。”她静静道,“这针脚分明是蕊心绣功,皇上若不信,只管比对。”
嬿婉失声道:“是蕊心?”她似乎不是很信,转头只觑着皇帝面色,不敢再出声。
豫妃吃惊
东西虽旧,却没穿过几次,针脚犹新,显然只是遭岁月安静洗褪。如懿只觉得心头突突乱跳,她怎会不认识,这双靴子,便是她出冷富前为凌云彻所制。不想恁些年过去,他却这般爱惜。
凌云彻面孔白又白,终于泛出层死灰般锈青,“这双靴子,你怎翻出来?”
茂倩也不废话,径自道:“你素日东西都爱如珍宝,收在自己桐木箱子里锁着,针线件破布衣衫都不许妄动。便奇怪,你家中本就贫寒孤苦,哪来什值钱东西,便爱得跟眼珠子似!几经小心,才趁你不防寻人配钥匙,在箱子底下翻腾出这个稀罕物儿。今日索性带进宫瞧瞧,也请主子们教个明白!”
她说罢,见嬿婉亦停啜泣好奇打量,越发生勇气,捧出靴子翻,各露出枚如意云纹图案,冷笑道:“奴婢久在宫中,也知道皇后娘娘闺名尊贵。今日既舍脸面、性命上来,便舍着脸说句,这如意云纹因含娘娘闺名谐音,乃皇后娘娘素日最爱绣样。巧不巧,倒也暗合奴婢愚夫名字。”
豫妃笑声,似墨色夜间栖在枝头老鸹,“如意云纹?茂倩,你若不说个明白,咱们都成蒙在鼓里糊涂人儿!”
有瞬怔忡,记忆尘灰拂面而来,带着昏黄色调,陈旧而温暖,如懿骤然想起在冷富岁月,那种凄寒之苦,那种绝望之苦,如同阴冷潮湿青苔,死死长在骨子里。
她克制着情绪,摘下长而锐镂银缀碎玉护甲,伸出素白指尖,用微凉皮肤细细感知着岁月重重轧过后碾痕。
嬿婉眼珠死死盯着如懿动作,狐疑之色越来越浓,渐渐转成惶然之态,颤声道:“皇后娘娘,您…”
豫妃抢在嬿婉身前,描得乌黑眉高高挑起,“皇后娘娘真是心软易动情,看见个靴子都这般忍耐不得,见活生生人岂不是自个儿都要酥倒。”
豫妃话太过不堪,听得茂倩眼内出火,恨声道:“皇上,怨不得奴婢背弃夫君,原来,原来他们——”她手撑在地上,手指着如懿,却又不十分敢,转而指向凌云彻,气得浑身战栗如打摆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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