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东西?”宁不空失笑道,“敢情他是你爷爷?嘿嘿,难怪,他那等老蠢材,才会生下你这等小蠢材。”陆渐听得气恼,但他不善与人争辩,只哼声,撅嘴自生闷气。
宁不空忽地叹道:“你既然不耐烦学文,那咱们先学武如何?今日起,
,把太刀便赌个人,太便宜。”另有倭人说道:“是呀,赌你鸟铳,才算公平。”鹈左卫门呸声,道:“好啊,小孩你赢,将这把鸟铳给你。”陆渐道:“要有什用?”
鹈左卫门取下鸟铳,灌入铅丸火药,燃上火绳,瞄准只海鸟,砰然发铳,海鸟应声而落,在海中挣扎数下,便被浪涛吞没。陆渐瞧得心惊。鹈左卫门得意笑道:“小孩,厉害吗?”
陆渐仍不愿赌,但鹈左卫门连哄带吓,乃至于挥刀逼迫。陆渐无法可想,只好答应。两人议定:以个时辰为限,鱼多者胜。
鹈左卫门是钓鱼高手,众倭无人可比,见陆渐钓技不弱,顿起争竞之心。陆渐为势所逼,也只得全神应对,他自幼追随祖父捕鱼,但论及分辨水流,揣测鱼势,陆大海也不如他,是故陆渐垂钓总是站着,绝不枯坐隅,常随鱼势转移,因此落钩之处,必然鱼群丰美,不多时,便连番钓起大鱼。鹈左卫门则自恃钓技,枯坐待收,自然落下乘,眼见陆渐连连得手,不由得方寸大乱,接连错失良机,放走几条大鱼。
个时辰转眼即过,陆渐钓起十六条鱼,鹈左卫门仅得八条,算是惨败,鹈左卫门又惊又怒,却听众倭人幸灾乐祸,都叫道:“愿赌服输,不许撒赖。”鹈左卫门无奈,只得将鸟铳给陆渐。
陆渐终究年少,赢赌局,兴奋无比,接下鸟铳,又提尾鱼,匆匆转回舱内,将鱼给北落师门,自己坐下来把玩鸟铳,那铳管为精钢锻制,管口黝深,吐出森然寒气,铳后木托纹理分明,刷道清漆,油光可鉴。
正想这管黑铁何以有此威能,忽听宁不空冷冷道:“你光赢鸟铳有什用?若无火药铅丸,便是具废物。”陆渐大为惊讶,想他双目俱盲,怎自己举动,均然瞒不过他。
宁不空又道:“小子,你识字愚笨,钓鱼却不差,竟比这些常年航海倭人还要强些。”陆渐难得受他赞誉,大为得意,便将自己辨水流、察鱼势法子说遍。
宁不空微沉吟,怪道:“你这小子聪明算不上,却也不笨,竟懂得这等谋定后动法门?谁教你?”陆渐道:“半是爷爷教,半是自己想。”
宁不空道:“你爷爷是谁?”陆渐道:“他叫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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