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鹤坐上去。他边蹬边想,这个女人是很会生,说不定下子又来个双胞胎。多鹤两只手抓着他帆布工作服边沿。这个不起眼女人,她那肚子还真是风水宝地,孩子们真爱卧!他父母瞎碰运气,挑那个口袋等于摸着彩。
晚上小环靠在墙上抽烟,手撸着他头发,叫他放心,吃糠咽菜也能把孩子拉扯大,来多少。拉扯多少。多子多福,从来没听说过嫌孩子多!多鹤孕期在冬天、春天,等显肚子,就到附近乡下租间房,藏那儿生去。乡下人有两个钱打发,嘴就给封上。张俭翻个身:“有两个钱?那容易就有两个钱?”
小
是最好讲和。多鹤委屈总爆发,他抱,她就哭成个无声泪人。小环说,你要她,比什都能安慰她。他连几次地要她。小环多不容易,人带三个孩子出去,就为让他俩能过几个钟头小日子。不能负小环苦心。
多鹤直闭着眼,短发被涕泪沾脸。她像赌咒又像表决心又像讨好他,喃喃地说她要再给他生孩子,生十个、八个。
开始他听不懂。她话稍不留心还是种似是而非语言。他终于醒悟她在说什,马上没热情。再怀孕把她往哪里藏?就算藏得住,怎有钱养活?现在大家子已经让他吃力极,工厂补助费、加班费、夜餐费。他都舍不得动,夜餐只吃家里带去冷馒头。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再勒索自己。
多鹤实在是块肥沃田野,种子撒上去从来不白糟蹋。她这天远远地站在张俭下班必经路口,路口堆着座碎石垒小山。她见张俭自行车从铁道坡上溜下来,站在碎石小山头上向他又叫又喊。张俭停住车,她稀里哗啦跟着下滑石头块下来,浑身都是连滚带爬狂喜。
“……三孩!”她乐得话语全没章法。
“三孩?”
“三孩,在肚子里!”她被冻得半透明红鼻子起着细密皱纹,那种稚气笑容又回来。
张俭抽口立冬后阴湿冷气。她跟他往前走,脸不时仰起,样子像是他这个长辈还欠她这个晚辈句表扬呢。张俭满脑子数目,三十二块个月,加班费、夜餐费、补助全加上,最多不超过四十四块。还吃得起红烧茄子吗?酱油都是金贵东西。
周围人不断招呼他:“张师傅下班啦?”“张师傅上白班啊?”“张师傅……”他顾不上回个招呼,连那些在他身上停停又飞到多鹤身上目光他都忽略不计。他突然想,小环说过,啥日子都能往前混。
“来吧!”他拍拍自行车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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