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白已不再哭,哽咽也不敢有,两只手揪紧
然自己开口唱起来。公鸭嗓是没错,但味道是那个味道,调在板眼也在。阿鹏唱得自己很醉,纸扇在肉滚滚大腿上打抽,劲头上来时打得也不轻,不过膘是好膘,不像女仔们那样不耐打。
挨下去直挨到海白。总算唱出句半来,下面调阿鹏全不认得。海白模样长得让人坏脾气:不正眼瞅你,下巴拧向左,眼珠子必定向右边挑起,目光里有那点日后暗算意思。口过大牙也长得不老实,唱不唱都耽在嘴外面。阿鹏感觉早晚有人要给这口牙咬。阿鹏敲打板眼扇子停在半空,盯着海白。海白两个大门牙简直虎视耽眺。
阿鹏说:哭丧还讲个调门吧?
海白眼睛更是拧得厉害,牙齿也越大起来。最要死是,她偏偏还笑下,张小黑面孔上就只剩牙。阿鹏今天实在是大阳打西边出好脾气。把那个被海白唱窝囊句子撇开,重开个头。海白又唱遍。她心里点不想作对,就是调门东南西北地跑。不等她唱完,阿鹏站起身。坐那把竹椅嫌窄,两个扶手正夹住阿鹏宽大屁股也跟着起来。阿鹏就那样屁股上兜把椅子,向前走两步,就像有次他眉毛上落只黄蜂,威风、从容丝不减。
阿鹏说:哪个给她唱遍。
没个敢张口,都知道阿鹏耳朵已经给糟蹋,剧社名旦李荒妹来唱,他也会觉得字不正腔不圆。阿鹏看着五个女仔,居然她们敢声不响。夹在屁股上竹椅此刻放阿鹏,很响地堕落在被老鼠、白蚁啃空地板上。
阿鹏双手向上扬扬,把袖管抖短些。黄毛女孩记得,这是阿鹏行刑前动作。阿鹏已到五个女仔面前,只有在边弄茶黄毛女孩看得出,五个女仔都在点点向后蠕动,终于抵住墙。两尺长折扇在阿鹏肥肥五个手指间风车般运转。阿鹏不过是看上去心不灵手不巧罢。
阿鹏笑笑说:唱啊,嘴给那根东西堵啦?
女仔们排靠着墙,抖得墙也不稳。她们认为阿鹏把坏脾气直推延其实更让你活受罪。她们看阿鹏手玩着红娘扇子花,心里齐默念;快揍吧,快揍吧,揍就大家舒服。黄毛女孩看着阿鹏脸成成黑下去,眉毛点点压低。海白又那要他命地呲牙乐。
阿鹏醒悟过来时,他手里扇骨子已抽得发烫。海白渐渐停止翻滚。阿鹏臂有些酸,身后阿北和阿南看出他有歇歇意思。两人上来,提起海白,你揍过来,揍过去,像两只猫玩只耗子,舍不得下玩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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