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翰林转憾为喜,大伙儿各掏些银子,打算凑办桌酒席给宋时饯别,以尽同院为官之心意。
而他们这里片脉脉温情,都察院却为道批复相同圣旨掀起腥风血雨——
桓凌上本自劾,自陈妹妹已封太子妃,他身份变化,恐怕将来会以皇室姻亲身份自矜,不能恪尽人臣本份,故此自请去职。
他父母早亡,祖父膝下又有伯父与两位堂兄弟照顾,不能像宋时那样以孝道为名请辞。故而他索性以自己辞官这件事为兵刃,像当初请命去巡察边关军备般,把冷刀插向许多正借皇亲之名,享外戚之势权臣。
昔有邹忌讽齐王纳谏,今便有桓凌讽郑皇纳谏。
难不成是圣上厌恶南风,不愿叫他和桓佥宪两个同在朝中?
可那也该是桓凌辞官——三元及第可比寻常二甲前十值钱多!
圣上都把宋三元指给太子,分明是要重用意思,何至为个早几年就闹得天下皆知婚事罚他?若真是厌弃他,还能许他领着朝廷薪俸冠带闲住?
众学士议论得越来越远,甚至揣摩起圣意,宋时副座师曾棨便忍不住轻咳声,拉住他们思绪,淡淡说句:“功成身退,岂非等读书人本色?”
《老子曰》: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宋时潜心钻研理学多年,行事自然也契合天道,既已功成名就,必然要急流勇退。
他在奏章中直陈,自从随太子还朝以来,这些日子都不曾做
曾学士是宋时副座师,师徒之间意气相投,肯定没人比他更懂得宋时辞官真正理由。众人恍然大悟,深深感叹:“听曾学士语,等才看透宋三元淡泊名利本心。”
朝廷有难时不辞辛苦劳,匡世济时;天下太平后便挂冠归隐,不恋权位。这不就是读书人理想中名士、君子模样!
众人只恨自己做不出他这样足以流芳青史实绩,没机会品尝这等泛舟五湖上,披发学陶朱滋味。也没人再遗憾他不能辅佐两朝英主,做代名臣。只在心里还留着几分淡淡遗憾:遗憾他在这前程无量年纪辞官,未知十年二十年后又能做出什惊人功业;更遗憾他们自己没机会亲见宋三元做实务才能。
好在宋家就住在京城,他辞官之后也得在京服事父母。他老父还办个女学院,说不得做儿子辞官之后也要去那里教教书,平日再写些探究天理文章,再兴些与“气”“电”等天道运转之理有关工业呢?
虽然朝廷从此便少位能臣,但今世必定又要多位理学大师。他们无事时还能与宋三元论文谈理,也不失为段士林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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