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焚化。且作荷花灯放到河中漂去,照亡魂往升西天。八月敬月亮,必派人到镇上去买月饼,办节货,家人团聚赏月。九月重阳登高,必用紫芽姜焖鸭子野餐,秋高气爽,又是番风味。冬天冬蛰,在门限边用石灰撒成弓形,射杀百虫。腊八日煮腊八粥,做腊八豆……总之,凡事从俗,并遵照书上所有办理,毫不苟且,从应有情景中,家人得到节日解放欢乐和忌日严肃心境。
这样个家庭,不愁吃,不愁穿,照普通情形说来,应当是很幸福。然而不然。这小地方正如别世界样,有些事好象是弄错样,不大合道理。地面上确有些人成天或用手,或用脑,各在职分上劳累,与自然协力同功,增加地面粮食生产,财富储蓄;可是同时就还有另外批人,为历史习惯特权,在生活上毫不费力,在名分上却极重要,来用种种方法种种理由,将那些手足贴地人点收入挤去。正常如粮赋、粮赋附加捐、保安附加捐,……常有如公债,不定期而照例无可避免如驻防军借款、派粮、派捐、派夫役,以及摊派剿匪清乡子弹费,特殊有钱人容易被照顾如绑票勒索、明火抢掠,总而言之,年收入用之于“神”若需元,用之于“人”至少得有二十元。家中收入多,特有出项也特别多。
世界既然老在变,变来变去,轮到乡下人还只是出钱。这家之长滕长顺就明白这个道理。钱出来出去,世界似乎还并未变好,所以就推为“气运”。乡下人照例凡是到不能解决无可奈何时,差不多都那用“气运”来解释它,增加点忍耐,点对不公平待遇和不幸来临适应性,并在万中留下点希望。天下不太平既是“气运”,这道理滕长顺已看得明白,因此父子母女家人,还是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亏得是人多手多,地面出产多,几只“水上漂”又从不失事,所以在乡还依然称“财主”。世界虽在变,这家应当进行种种事情,无不照常举办,婚丧庆吊,年终对神还愿,以及儿婚女嫁应用东东西西,都准备齐齐全全。
明白世界在变,且用气运来解释这在变动中临到本人必然忧患,勉强活下去,另外还有个人。这个人就是在枫木坳上坐坳守祠堂,关心“新生活”快要来到本地,想去报告滕长顺声老水手。这个人身世如个故事,简单而不平凡,命运恰与陆地生根滕长顺两相对照。年青时也吃水上饭,娶妻生子后,有两只船作家当,因此自己弄条,雇请他人代弄条在沅水流域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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