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腾云回青丘,不留神从云头上跌下来四回。
过谷口,干脆弃云头落地,踉踉跄跄朝狐狸洞奔。路旁遇到些小仙同打招呼,也全不晓得。只是手脚不由自主地发抖,怕见不到夜华,怕墨渊说都是糊弄人。
狐狸洞出现在眼底时,放缓步子。很久不从正门走,不留神洞旁三年前种下桃树已开得十分繁华。青山,绿树,碧色潭水,三年来,头回看清青丘色彩。
日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青山碧水中树桃花,犹如九天之上长明不灭璀璨烟霞。
那树烟霞底下立着黑袍青年,正微微探身,修长手指轻抚跟前立着墓碑。
紫雾。
腾云上得半空中,天高地远,下视茫茫,脑子里片空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去南天门路。心中越是急切脑中越是空茫。踩着云头在天上兜转几个来回,不晓得该怎办才好。
不料脚上滑,险些就要栽下云头,幸好被双手臂稳稳扶住。
墨渊声音在后头响起:“你怎这般不小心,驾个云也能跌下去?”
转过身紧紧扣住他手腕,急切道:“夜华呢?师父,夜华呢?”
就像是个梦境。
屏着呼吸往前挪两步,生怕动作大,眼前情景便概不在。
他转过头来,风拂过,树上烟霞起伏成波红色海
他皱皱眉,道:“先把眼泪擦,正要找你说这桩事。”
墨渊说,父神当年用半神力做成仙胎供夜华投生,他投生后,这神力便直随着他,藏在他神识中。三年前他不晓得夜华还砍瀛洲四头凶兽得父神另半神力,才以为他已没救。想必夜华是以父神全部神力抵东皇钟灭天之力,元神被这两份力冲得损伤些,便自发陷入轮沉睡,却叫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连夜华他自己,怕也是这想。
墨渊说,他这轮沉睡本应睡上个几十年,可玄晶冰棺是个好器物,无妄海虽是沉天族遗体,其实却是个休养圣地,才叫夜华只三年便能醒来,实在歪打正着。
他说这些话大多没听见,只真切地听他说,小十七,夜华回来,他刚落地便奔去青丘找你,你也快回去吧。
从没想过夜华他竟能活着。虽默默祈祝万万千千回,但心中其实明白,那全是奢望。夜华他三年前便灰飞烟灭,狐狸洞前桃树下,还埋着他临死穿那身衣袍,他死。他临死前让忘他,让逍遥自在地生活。可,可墨渊说夜华他醒过来,他没有死,他直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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