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你起睡,又怕太热,就调低温度。”她爬上床,掀开薄被搂住他。
他问:“爸爸呢?”
“回江城。说下周再来看你。”
“哦。”
刚醒瞬间,他嘴唇上惊出层薄汗。
军医走。
宋冉关上门,在门廊里静静站会儿,回头见半掩窗帘在客厅留下片阴暗。她走上前去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铺满客厅。
她轻手轻脚走回卧室。
李瓒还没有醒来。
窗帘拉着,光线昏暗,他在睡梦中蹙着眉,神色有些辛苦。两手握拳放在腹部,紧紧揪着空调被。
精神问题。只不过严重程度不同。而像李瓒这种程度那些人,基本上不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生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冉扶着墙壁,没说话。
“战场上有个词,叫幸存者。幸存者,像是很幸运意思。可见多案例,发现这个词是个诅咒。牺牲都是英雄,百,活下来却很难。渐渐随着时间淡去,无人问津。很多年前,回美国探望过位从纳粹手下逃出战俘,他是二战时期老兵,受尽折磨,身心都是伤痕累累。他在精神病院里过生,临终前记忆仍停留在二战时期。死那天是圣诞节,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下很漂亮雪。”
宋冉听他讲完,许久,摇下头,说:“阿瓒不会孤苦伶仃地过生,会直在他身边。”
军医说:“宋冉,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他心始终没法回家,还在东国战场上漂泊。有时在他心里,真实世界你甚至都是他幻象。”
宋冉抚抚他汗湿嘴唇:“阿瓒,你梦见什?”
他静许久,说:“死很多人。”
很多陌生人,还有本杰明,还有…
宋冉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低度。“滴”声响,李瓒瞬间睁眼,面目戒备,正要跳起床,转眼看见宋冉,又怔怔。
他微扬头颅缓缓落回枕头里,胸膛起伏缓下去。
他静静看她,半晌,哑声说:“好像做噩梦。”
宋冉就冲他微微笑。
她多希望过去大半年,他只是做场噩梦而已。
宋冉眼圈红,抬起头来,微笑说:“正因如此,更不能把他个人丢下。”
军医没说话。
显然,面前女孩还不明白事态严重性,很多家属起先都不愿把病人送进精神病院,可日复日照料和看不见光未来,会点点消磨掉人耐心。
他说:“不论如何,会定期过来看望,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宋冉说,“麻烦你,林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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