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里不断回响,他听得出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和藐视。但他不能怪她。莉迪亚怎么会快乐?李在学校里非常显眼,然而,似乎很少有人了解她。不排除z.sha的可能。他经过那个码头——莉迪亚可能就是从那里爬上了船——经过他家所在的那条小街,街那头是死胡同,又经过码头……这个圈中间的某个地方,站着他的女儿,没有朋友,形单影只,她一定是绝望地跳进了水里。“莉迪亚很快乐,”玛丽琳说,“总得有人负责。”总得有人,詹姆斯想,他觉得喉咙里仿佛楔进了一根木桩,再也不想看到那个湖,然后,他才想起自己要去哪里。
他想起今天早晨自己多次练习过的那套说辞,他醒来的时候,这些话就在嘴边,他要对路易莎说:“这是个错误。我爱我的妻子。这件事不能再继续了。”然而,等路易莎打开门,从他嘴里跑出来的却是:“求求你。”路易莎温柔地、慷慨地、奇迹般地张开了双臂。
在路易莎的床上,他无法不想到莉迪亚——想到那些新闻标题,那个湖,玛丽琳在家做什么,谁又该负责。他试图把注意力放在路易莎肩背的曲线、苍白光滑的大腿和乌黑的头发上,她的头发不停地扫着他的脸。事后,路易莎从后面拥抱着他,把他当成孩子一样,说:“留下。”他同意了。
玛丽琳在家做的是在莉迪亚房间里愤怒地走来走去。警察显然是这样想的:“没有证据说明船上除了她还有过别的人”“你们觉得莉迪亚是个孤独的孩子吗?”这很明显,詹姆斯也同意。但是,她女儿或许没有那么不快乐。她的莉迪亚总是面带微笑,总是热切地想要取悦她。当然,妈妈。我愿意,妈妈。至于说她会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不,她太爱他们了,不可能那样做。每天晚上,莉迪亚上床之前都会先去找玛丽琳,无论她在哪里——厨房、书房、洗衣间——然后看着她的脸说:“我爱你,妈妈。明天见。”连最后那天晚上,她也说了——“明天见”——玛丽琳迅速拥抱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肩:“快睡吧,不早了。”想到这些,玛丽琳瘫倒在地毯上。要是她知道,她会多拥抱莉迪亚一会儿。她会亲吻她,胳膊搂着她,永远不放她走。
莉迪亚的书包依旧摊放在桌子上,警察调查完情况后,把它原封不动留在了那里。玛丽琳把书包拿到自己膝盖上,它有一股橡皮擦、铅笔屑和薄荷口香糖的味道——可爱的女学生的味道。在玛丽琳的怀抱中,帆布包里的书本和活页夹仿佛变成皮肤下的骨骼血肉,她摇晃着书包,把包带缠在肩膀上,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