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沉说到这儿,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周翡,不知是不是从她身上看见二十年前自己。周翡抿口米酒,没有搭腔,心里将北刀关锋
花掌柜哼声:“认贼作父。”
“不敢当,只是自甘下贱而已,”殷沛说道,“你们没听见有些乡下人管自家养狗叫‘儿子’吗?们见他,要四肢着地,跪在地上走,主人说站起来才能站起来;他吃饭时候,们要跪在他膝头,高高兴兴地等着他用手捏着食物喂,吃完没死,主人才知道饭菜里没毒,将们打发走。偶尔心情好,还能从他那儿讨到块额外肉吃。”
殷沛说这话时候,目光直直地盯着纪云沉背影,那男人本就佝偻背影好像又塌点,说不出地憔悴可怜。
“至于,最聪明,最讨人喜欢,最顺从,时常被青龙主带在身边,那九龙叟本领稀松,跪下都舔不着主人脚指头,只好捏着鼻子来拍马屁。本想着跟出门解决个废人,也浪费不他老人家多大精神,运气好还能名正言顺地抢点东西,岂不便宜?只是没想到北刀身边实在是人才济济,连南朝鹰犬都不惜千里迢迢地赶来护卫搅局,还将那不知天高地厚九龙叟折在里头。”殷沛笑道,“私下里狗仗人势,这没什,回去顶多挨顿鞭子,但出门闯祸,不但将他干将折损其中,还断送个翻山倒海大阵,这就不是顿鞭子能善。”
纪云沉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摆着桌椅板凳,又将小壶架在火上,热罐米酒,只是不知怎,没能拿住酒坛子,脱手掉,谢允反应极快,伸手接住:“留神。”
纪云沉愣愣地站会儿,摆摆手道:“多谢——阿沛,是对不起你。”
花掌柜怒道:“你就算对不起他,这些年债也算还清。他去给人做狗,难道不是自愿?难道不活该?”
殷沛恶毒地看着他笑。
纪云沉不语,从怀中摸出块干净绢布,将摞旧碗挨个儿拿过来擦干净,倒上热气腾腾米酒,递给众人。那米酒劲不大,不醉人,口感很糙,有点甜,小半碗下去,身上就暖和起来,萦绕在周遭潮气仿佛也淡不少。
纪云沉盯着石桌,低声道:“年少时,刀法初成,不知天高地厚,拜别老师,执意要入关。老师劝过,但觉得是他老,胆子小,不肯听。老师劝不住,临别耳提面命,令凡事三思而后行。他说:‘你手中之刀,譬如农人手中锄头、账房手里算盘,锄头与算盘,都是做事用,不是做人用,不要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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