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打个喷嚏,隔着衣物抚摸肚子,悄声道:“笋
被褥太凉,冰坨子似大团,重重湿气钻入骨缝,也不知究竟是被褥暖他还是他暖被褥。晏琛躺会儿,越睡越冷,脚趾到小腿都冻僵,搓也搓不热。窗纸只剩半张,挡不住林风,阵阵地在屋里游走,吹得脸颊发麻。
晏琛裹紧衣衫,蜷缩身体,最后还是没熬住,哆嗦着从被褥里钻出来,把它叠作道矮矮褥坝,横在离墙尺位置,自己侧身躺进狭缝里,好歹让它帮着挡些风。
也不敢沾湿乎乎枕头,便把它块儿搁在褥坝上。
这般勉强熬到半夜,窗框猛地震动,迎面袭来阵劲风,扑熄床头幽微蜡烛。
四周霎时落入黑暗。
小院子,才不怕那些臭道士。”
又嘟囔道:“你要是现在回来接,就不生你气。”
……你回来。
说着踮起脚尖,固执地站在门口盼望,仿佛陆桓城已经听见这番话,正愧疚地驾着车马往回赶。
等得入夜,几丈之外车辙与小径都消失在视野里,陆桓城还是没有回来。
像被块纯黑缎子突然蒙眼,看不见手指,看不见床帐,只听得到山间忽近忽远狼嚎。晏琛悄悄抬起头,想看窗外,又怕窗外会露出两只发亮绿眼睛,吓得把脸埋回湿褥子,脚趾勾紧,密密地颤抖。
小笋也团成个肉球儿,战战兢兢躲在他腹中,乖巧地动不动。
晏琛心里满是无处诉说委屈。昨晚还什都好好,有暖褥,有鸳衾,陆桓城焐热他手脚,填满他身体,赐他场销魂酥骨洞房花烛,还抱他香汤沐洗,唯恐遗留丝不痛快。
今晚……却连人都不见。
昨晚还温柔地承诺,说每晚都会陪伴他,不让他身冷,这才天,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把他丢到荒郊野外,丢到这座佃户都不愿住破陋小院里。
晏琛失望地垮下肩膀,走过去拎食盒。食盒很沉,他拎不动,只好揭开盖子,端起饭菜回屋里去吃。
除饭菜,食盒里还有满满壶清茶。晏琛尝尝,茶水不知被反复煮开过多少回,点儿灵气也不剩,入口滋味像泥浆,梗在喉咙里,又苦又黏,怎也咽不下去,只能拿来洗手。
口中燥燥,晏琛舔着干枯唇面,捂嘴咳几声。
他摸着黑吃完饭,开始翻箱倒柜找蜡烛。抽屉角落里还剩几根,老鼠啃坏蜡烛边角,火苗晃晃悠悠,比早春柳芽还要瘦小,拢于掌心才看得见点光芒。
晏琛把它插进烛台,和衣躺进被褥里,借着那点儿可怜幽光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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