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桓城刚要进屋探望母亲,小院门口进来两个人。
个是陆桓康,气势汹汹地走在前面,而他身后,当真跟个样貌清秀小道士——青袍云履逍遥巾,眉心点红,左手执匝驱邪法索,右手捧只柳叶铜钵。
那小道士远远地望着他,唇角浮起抹不易察觉笑意。
陆桓城本想直接唤家丁把两人撵出去,余光扫那青衣小道,模样生嫩得近乎可笑,转身上前几步,冷笑着对陆桓康道:“你从哪座野山破观借来小道士,胡须都没长齐,也敢学人家出来作法?今日母亲抱恙,不宜见血光,不用家法教训你,要赶他出去,要马上去祠堂跪着,你自己选。”
那小道却并非他人,正是黑狸阿玄所化。
倒没针锋相对脾气,也懒得拎他回来,石佛般地往东厢撑膝坐,认真盯着对面门帘,等程大夫诊完出来。
晏琛好歹是拜过祖宗长媳,又怀着长孙,陆桓康那小子要是敢领个道士去藕花小苑闹事,他二话不说,立刻把人五花大绑丢进祠堂跪着面壁,想来是非面前,陆家祖宗也会站在晏琛那边。若还不记教训,便连他最宝贝那只狸子也拎着抽遍,丢进去陪跪!
独自等待时间格外漫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西厢门帘起起落落,丫头们会儿奔出来煎药,会儿捧着药碗送进去,时而泼出盆血水,时而舀水涤洗衣物。她们每回掀帘子,陆桓城都忧心忡忡地站起来察看,最后索性不坐,走到院子里面吹着冷风,面来回踱步。
日上三竿,程大夫终于面色凝重地从西厢出来,负着手,背脊微微佝偻,接连摇头。
他在陆桓康枕边睡几年,陆桓康向来宠爱他,听不得羞辱,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野山破观!他出自金鼎山鹤云观玄字门下,年纪虽轻,道法却
陆桓城见到他模样,就知情况不妙。
程大夫直言不讳,说夫人体弱多病,这毒又下得凶狠,损及心肺,生死不过是多喝口少喝口差别。他已试过数种办法,却并无多少把握能够救活。如今只得听天由命,先用人参吊着,每日服药续命。哪怕侥幸存活,也会落下病根,须得以药膳细细调养,恐怕无望长寿。
“听天由命”四字出,陆桓城颗心登时沉下去。
程大夫许诺每日都会前来看诊,直至不再需要为止。至于这“不再需要”是指康复还是身故,就要看上苍还肯不肯多施舍陆夫人些寿数。
陆桓城取出重金酬谢,那童子代为领下,程大夫便捋着下巴条白须,请丫头带路,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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