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另人愣片刻,直到听得声清脆裂帛声起,方回过神来,连忙悄然退出去,兀自心跳不住。
阿宝走到殿外,抬首东望,那爿半月已不可见,倒有道黯淡天河划过半空,四围已是暗许多,也没有先前那道诡异白光。不过是个寻常冬夜,风啸声被檐角劈开,拉长,就好像什地方有人在哭泣。但是她并不害怕,能够听得见声音,她才知道,自己终于走出今夜梦魇。她信步下玉阶,却并没有走上返回寝宫长廊。两名执灯宫人正暗暗纳罕,却见顾孺人已是愈走愈快,最后竟径自向后殿广场奔跑而去。那件玄色麾衣,本是太子之物,穿在她身上却是过长过大,此刻奔走起来,便被风扯起,似是片低矮暗云,要融入前方深沉夜色中。
两个宫人互看眼,同时回过神来,忙喊道:“顾娘子,当心地滑!”面追上去。阿宝却似充耳不闻,只是意孤行。两宫人路随去,脚下不住打滑,便落后许多。再抬首去看她,却平平稳稳愈去愈远,便似是御风而行。两名巡夜东宫侍卫,深夜中忽见人在广场上疾走,其后还似有人追赶,连忙上前几步,截住那人,拔刀喝问道:“什人?”却见个年轻女子停下脚步,喘息着慢慢抬起眼来,她鬓发早已凌乱不堪,嘴唇也冻得发紫,却沉声喝道:“退下!是东宫侧妃顾氏。”二人被这凛冽声气唬跳,又见后面几个宫人边口呼“娘子”边正向这边跑来。连忙还刀入鞘,施礼道:“臣失礼。只是不知娘子……”话未说完,阿宝已是又从他们身边擦过,提足向殿后跑去。
她身前身后都是无垠暗夜,寒风就在耳边呜咽,眼睛被风射得酸痛;身上下,从肌肤到五内,都已经凝成坚脆冰霜。如果在此刻滑倒,她也许真会跌得粉碎,再也无法收拾还原,就像那只越窑磁瓶样。不过那又如何,世上切有形之物终将化尘化土,那几百年瓷器是,这几十年人生也是。越过那道宫墙,她终于明白自己想找东西。她慢慢停下脚步,跨过那道玉石阑干,虽然只来过次,她却眼便认出角落中那株小树。它树干还未到抱之粗,看着只是细瘦可怜。她伸手摸摸树皮,那上面已经结满白霜,冷硬便如玄铁样。她却并没有感觉到,只是展臂抱住它,哆嗦着把脸贴到上面,慢慢跪下去。今夜他那个眼神,大概是真,虽然她没有半点凭据。她知道自己拒绝究竟是什,今后他们还会有肌肤之亲,但是交心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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