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只有忍耐着,他不能放下这辆马车。
谁知马车竟也在豆腐店前面停下来,俞佩玉立刻蹿在路旁阴影里,躲在家绸缎铺大招牌底下。
只见那赶车懒洋洋地下马车,要大碗热豆汁,就蹲在门口,用双手捧着喝起来,喝得“呼噜呼噜”地响,还不时停下来叹口气,仿佛对这碗豆汁滋味觉得非常满意。
但那青衣人和那女子却都没有下来,车篷里也没有丝毫动静,他们行踪那般隐秘,行色又那惊惶,此刻怎会
这辆马车原来竟直在这城市兜着圈子,那青衣人难道吃饱饭没事做,竟深更半夜地坐着马车兜风!
俞佩玉已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他立刻用尽气力追上去,只见那辆马车竟然还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
那匹淡灰色带着黑花马,那辆很轻便乌篷车,还有那头上扎着条白汗巾马车夫……
俞佩玉瞧得清清楚楚,这还是方才那辆马车。
但这辆马车为何要在街上兜圈子呢?而且居然还敢兜回这条街来,那青衣人究竟在打什主意?
路追下去。
这是个陌生城市,他根本不能辨别道路,只知道马车走过路,本来都铺着很整齐青石板。
他这才发现这城市竟然大得可怕,他追踪着这马车直走个多时辰后,竟然还没有出城。
这时他衣衫本已都湿透,气力又渐渐不支,因为他虽然晕睡很久,但已又有天水米未沾。
人是铁,饭是钢,再强人,也无法战胜饥饿。
俞佩玉实在想不通。
他只觉有些哭笑不得——他累得几乎要命,追半夜,竟又回到原地,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
这时五更虽已敲过,天却还未亮,街上更不会有什行人,只有街头家小铺,已亮起灯火。
原来这是间小小豆腐店,本来很清凉晨风中,这时已有新鲜豆腐和熬豆汁香气。
这种香气对此时此刻俞佩玉说来,只怕已可算是世上最大诱惑,他几乎忍不住要冲进那小铺去先饱食顿再说。
他三天三夜不睡觉,还可以勉强支持,但天不吃饭,就有些吃不消,他只觉两条腿发软,整个人都是空。
幸好这时车行竟也渐渐缓下来,密如连珠骤鼓般蹄声,现在已变得宛如老妇敲桩疏落可数。
俞佩玉喘口气,刚想停下来擦擦汗,谁知他眼睛刚抬起来,就怔在那里,面上又变颜色。
露珠在青石板铺成长街上闪着光,远处有个贞节牌坊黑影,道旁有个喂马水槽……
这岂非赫然正是他方才走过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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