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时,竟生出“生君已老”惆怅。
他回忆:“说不清楚,幼时是厌烦。”
本就是在逗闷子,也不是要真来敲门叫人。谭庆项既然给大伙台阶下,他们也不闹,都乖乖回去等吃宵夜。全是十点钟被傅侗文电话叫过来,往常去吃酒,到这时间也会有宵夜伺候。所以大家说饿,是真饿。
厨房间和楼里热闹着,却再和他们无关。
他把矮柜上无线电扭开,滋啦啦地,调到有声,是昼夜不休戏曲。咿咿呀呀听不清唱词,人有时是别扭,越是听不清,越是能吸引人注意。
沈奚被引着,努力找调子,辨唱词。
“开这个,可不是让你听。”他取笑她。
偏他逗她上瘾:“们这帮人,从来都不是正经男人,央央是今日才晓得?还是往日里装着糊涂?”
“……说不过你。”
她要起身,被他手按下去:“这是生气?”
楼梯上有脚步声,沈奚惊:“都上来……”
“怕什,锁上。”他笑。
笑声传上来。
楼下人起哄似往楼上喊:“侗文?你几时下来啊?们都饿着呢。”
“你给个回话就是,大家都是明白人。要个时辰呢,先让庆项烧点东西吃,要是两个时辰,们就去长三堂子,明日再谈。”
傅侗文对女人呵护名声在外,可这些人真没见过他说着正事,就能这走?上楼?三更半夜撂下屋子大男人在楼下候着?都是胡闹惯男人,平日混账都摆在台面上,笑着,非要逼他露面。
“你快些去。”沈奚推他。
说完,他自己却听得入神。
沈奚思绪溜着:“三哥?”
“怎?”他把她挤着,偎在沙发里。
两人身子挤着身子,腿粘着腿。
“你什时候开始喜欢听这个?”对他过去,她所知甚少。
真是不晓得过去这帮人在外能胡闹到什程度。沈奚提心吊胆,听着凌乱脚步声,生怕再下步就是敲门。
“说你们几个饿该和说,去找傅侗文有用吗?人家傅三公子连剥个蒜都不会。”谭庆项在说话。
还是谭先生好,沈奚松口气。
岂料下句就是:“侗文,尽量拖着他们,小时,至多是小时,西洋时间,不是个时辰,你可要算好。”
……
他懒得搭理他们:“这样喊,倒真不下去。”
“你不下去,他们要把房掀,”她着急,“都三十几岁男人,怎全没分寸?”
“这是嫌三哥?”他低声问。
他故意曲解她意思。
沈奚闷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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