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立想不到这句话又得罪她,招得她如此激烈地袒护她爸爸。他被她堵得紫胀脸道:“……并不是指着你父亲说。他们也许是纯粹爱情结合。唯其因为这点,更没有权利干涉他们,只有你母亲可以站出来说话。”
小寒道:“母亲不行,她太软弱。海立,你行,你有这个权利,绫卿不过是时糊涂,她实在是爱你。”
海立道:“但是那只是顶浮泛爱。她自己告诉过,这点爱,别不够,结婚也许够。许多号称恋爱结婚男女,也不过如此罢。”
小寒迅速地,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信她!告诉你!绫卿骨子里是老实人,可是她有时候故意发惊人论调,她以为是时髦呢。认识她多年。知道她。她
眼。小寒见她母亲在凉棚底下捉花草上小虫,便掉转口气来,淡淡谈几句。海立起身道辞。小寒道:“跟你块儿下去。要去买点花。”
在电梯上,海立始终没开过口。到街上,他推着脚踏车慢慢走,车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小寒心慌意乱,路也不会走,不住把脚绊到车上。强烈初秋太阳晒在青浩浩长街上。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座座白色,糙黄住宅,在蒸笼里蒸天,像馒头似胀大些。什都胀大——车辆、行人、邮筒、自来水筒……街上显得异常拥挤。小寒躲开肥胖绿色邮筒,躲开红衣胖大俄国妇人,躲开辆硕大无朋小孩子卧车,头阵阵晕。
海立自言自语似说:“你原来不知道。”
小寒舐舐嘴唇道:“不知道。……你跟绫卿闹翻?”
海立道:“闹翻倒没有闹翻。昨天们还见面来着。她很坦白告诉,她爱你父亲。他们现在正忙着找房子。”
小寒把两只手沉重地按在脚踏车扶手上,车停,他们俩就站定。小寒道:“她发疯!这……这不行!你得拦阻她。”
海立道:“没有这个权利,因为所给她爱,是不完全。她也知道。”
他这话音里暗示,似乎是白费。小寒简直没听见,只顾说她:“你得拦阻她!她疯。可怜绫卿,她还小呢,她才跟同年!她不懂这多危险。她跟父亲,在法律上点地位也没有,点保障也没有……谁都看不起她!”
海立道:“不是没劝过她,社会上像她这样女人太多,为眼前金钱诱惑——”
小寒突然叫道:“那倒不见得!爸爸喜欢谁,就可以得到谁,倒用不着金钱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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