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棘围之前空地上,聚集大量马车、轿子、抬竿和各色人等,他们都是从各处闻讯赶来,有气愤叫嚷,有嚎啕大哭,有苦苦哀求,有破口大骂,种种负面情绪汇聚成团骚动蚁群。要知道,码头上汇聚南京大半高官,闻讯赶来门生故吏、亲眷好友,得有多少?
,便是吴定缘欺师灭祖,于谦也得先忍着。主事把这十二锭银子分成两堆,分别塞进两条木鞘里,拿封条盖。然后老千户叫来四个力士,打起锦衣卫旗标把银鞘送出门去。
于谦目送着他们离开,催促道:“你满意?”吴定缘把那柄铁尺重新插回到腰间,打个长长呵欠:“走吧。”老千户在旁边脸茫然,不明白这个小捕吏怎就突然抖起来。他正琢磨要不要攀谈几句,两人已匆匆离开外院,还顺手牵走锦衣卫匹驴子。
上崇礼大街,于谦发现有件麻烦事。
官、吏身份有别,显然应该他这位右司直郎骑马,那个应天府捕吏骑驴。可于谦对骑术实在头疼,有心交换下坐骑,又怕失体面。没料想,他这边厢正自为难,那边厢吴定缘已经把抓过缰绳,毫不客气地翻身上宫马。于谦长舒口气之余,也不免有些羞恼,他赶紧也跨上驴背,没好气道:“们接下来先去哪里?”
吴定缘抬起手臂,指向西南方向:“自然是先去东水关码头。”
除去太子宝船,东水关码头是被爆炸波及最惨烈地方。若要着手调查,这里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从崇礼大街到东水关距离颇近,从锦衣卫衙署西去里半即到通济门,与南北向通济街交汇。而东水关就在交汇口西南角,位于通济门西侧城墙与秦淮河道之间,乃是留都唯处水关船闸。
这马驴在通衢宽道上小步驰走,两侧行人纷纷避让。此时城中混乱未止,无数车马溅起尘土飞扬,久久不落,宛若层黄纱笼罩街面,没人注意到这队吏骑马、官骑驴奇景。
他们越接近东水关,街道两侧货栈越多,这都是大商贾买卖。在货栈周围街面上,徘徊着三三两两皂衣衙役和五城兵马司褐衫巡丁,他们是先前分配到这里护路,眼下没有别命令传来,他们也只好像游魂样在原地彷徨。
于谦和吴定缘直走到通济门城墙下,才被人拦下来。这里是码头入口,立起座三间四柱不出头大牌楼,上书“东水关”三字御笔。五彩牌楼下方通道,却被条黑灰色棘围拦住,几名守备衙门服色卫兵,正手持装铁枪头长矛,警惕地盯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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