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暗暗想道:“所以孔子此人为政也有些复杂,他方面知道乱世里兵甲必要,足食重要,却依然把恢复周礼作为根本大法,想以井田为经济基础,尊卑有序礼乐为纲来治民。来到中都后,便看到他所建立这个‘乌托邦’局限性。”
当是时,早期儒家还没有完全脱离实际,他们大多数出身草根,对时代适应性还是很强。
只是心里想和嘴上说是回事,但实际贯彻起来又是回事。就和后世墨家批评儒家,说这些人能高冠儒服坐而论道,但站起来做事却无从下手。比方孔子和其弟子冉雍都知道富民是必要,但若是仔细追问如何“富之”,具体要怎做,他们恐怕又说不出太多策略。
早期儒者有个质朴理想,知道理想要到达彼岸是“致尧舜”,却因为不会游泳,不会造舟楫,只能站在河边给别人出着主意。
“过河!
示感谢。
“子骞师兄,赤!”冉求站在路边,远远朝那中年儒士和少年招手。
“子有师兄!”
少年扭头看面带喜色,而中年人则先与农人们说几句话后才走过来,他目视长达数十步赵无恤车队,看就知道是贵人经过,便正正衣襟,带着少年丝不苟地拱手行礼。
原来中年人名为闵损,字子骞,他三十余岁,属于孔子年纪较大弟子。他穿着简朴,面容淳厚朴实,以孝而闻名,据说孔子曾称赞他:“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而那个年岁比无恤还小些少年,则名为公西赤,他头上还留着发鬟,眨巴着眼睛朝赵无恤旌旗和戎车,还有威风赫赫武卒猛看。他是冉求母家孩子,也被送来向孔子求学,因为天资聪慧,很有希望成为升堂弟子。
当赵无恤问孔子如何治民时,闵子骞答道:“夫子用礼来表彰正义,考察诚信,指明过错,效法仁爱,讲究礼让,向民众展示切都是有规可循,故有所成。”
公西赤则如同背书样摇头晃脑地说道:“夫子曾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众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惩罚,却没有廉耻之心;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归服之心。”
话虽有定道理,但赵无恤却不认可恢复井田这种呆板做法。
井田维持是与宗周历史特点相结合,到春秋时已经极其不适应,鲁国曾初税亩、作丘甲,齐国相地而征衰,晋国也有作州兵,都是种对现实改革和适应。私田税亩是未来必然趋势,儒家怀旧情怀和复古执拗也无法阻止这种情况浩浩汤汤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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