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缨子不相信。虽然自己见识有限,可总也知道一个单位谁应该讨好谁。郭缨子不预备讨好领导,可也绝不相信领导要讨好她。她相信季主任是喜欢诗歌的人,就是悟性差,需要与别人探讨。没想到孙丽萍语出惊人,她的眼泪忽然冒了出来,说:“当初季主任就是这样讨好我的,每天跟我讨论这这那那,你来了,他就不找我了。”
郭缨子惊呆了。
孙丽萍说了许多她和季主任之间的事,让郭缨子毛骨悚然。孙丽萍是借调到研究所的,并不是正式干部编制。她的身份是偏远乡村的小学教师,那里离县城有八十里,要翻越海拔最高的那座山。孙丽萍借调了三年,原单位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孙丽萍哀求郭缨子离季主任远点,说自己已经把一切都奉献了,不会让
到几年以后,郭缨子才把有些事情想明白。
郭缨子把那包茶叶拿了出来,是台湾产的乌龙茶。郭缨子把茶叶放到了苏了群的办公桌上,说记得您的雅好,可以三天不吃肉,但不可一日不喝茶。苏了群连连说谢谢谢谢,把茶叶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这样好的茶,除了缨子不会有第二个惦记我。
郭缨子有些心虚。想这茶也不是特意买的,是从单位“骑毛驴”来的。
苏了群说,看不见茶我都想不起给你倒碗水喝。他喊:“丹果,丹果!”
门帘一挑,进来的却是孙丽萍,好像她一直就在门外候着。她对郭缨子笑了笑,径直走向墙角的暖水瓶。苏了群却把眉头皱了起来,不耐烦地说:“你把陈丹果叫来,她茶沏得好。”转向郭缨子时,笑靥如花:“你没见过她吧?也是一个喜欢诗歌的人。”
郭缨子的心里有点酸。诗歌是她离弃的一个爱人,她做梦都不想梦见了。
孙丽萍神情暗了一下,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她站在楼道里喊:“陈丹果,陈丹果,苏主任让你倒水呢。”
撇腔撇调,如十年前对郭缨子说话如出一辙。
郭缨子奇怪地看了苏了群一眼,心里说,过了,过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之前把孙丽萍关到门外还可以理解,眼下因为倒茶再让孙丽萍难堪就让人费解了。郭缨子顿时如坐针毡。郭缨子不喜欢孙丽萍这个人,十年前就对苏了群说过。郭缨子每次从季主任屋里出来,她都要轻手轻脚地追过去,问季主任都说了些什么。郭缨子总是能心平气和地告诉她,季主任说了什么,问了什么,或又作了什么样的“诗”。包括自己对那些“诗”的看法,郭缨子一点都不隐瞒。
有一天,孙丽萍郑重其事地对郭缨子说:“你是姑娘,你得小心,季主任在讨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