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转了个弯儿,把手机夹到了肩窝里,边抓牌边决定先发制人:“肯定要出门的……跟人定好了先去上海看世博会,然后再走苏杭。怎么,你有事么?”自贡哥说:“是这样……你跟老爹说吧。”就听自贡哥在那端说:“爸,二妹在那边跟你说话呢。你说,你说话。”电话里突然发出了“嗷”的一声叫,很瘆人,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我愣住了,喊了声叔叔。李海叔叔颤抖的高音似乎是哭出来的:“云丫,你啥时来?我想你啊!”我说:“有空就去看您。”叔叔像小孩子那样急迫,说:“你定,现在就定。是明天,还是后天?”我脑海里出现了叔叔眼巴巴的样子,可我没法接他的话茬,只能假装听不见。我说:“叔叔你好好的,我改天再给你打电话,我现在正在开会不方便跟你多说。”说完,把手机关上了。大家都在等我出牌,我说了声“不好意思”。牌友问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遮掩说,啥事也不如玩牌打紧。
牌一直打到了晚上,然后又去喝酒,又去唱歌。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因为在歌厅又喝了些啤酒,身上难免有酒气。严先生素来不喜欢我在外喝酒,此刻冷着脸说,你越来越像*员了。我打着哈哈说,像*员好啊,我好想像*员。严先生厉声说:“你为啥关手机?自贡哥打不通你的电话,还以为你遭谁绑架了!”我点着他的脑袋,借着酒劲说,你态度不好,我拒绝跟你说话。说完,我去洗澡,把水量开到最大。蒸腾的雾气很快把我湮没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瘆人的叫,那是李海叔叔,隔着时空突然像警报一样回响,让我毛骨悚然。我怕冷一样抱紧了自己的肩,瞳孔慢慢渗出了水。过了好半天,我兀自叹了一口气,对着虚空说:真应该去看看他,可也真没什么动力。叔叔,原谅我。
17
姐夫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整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姐姐对我说,我们开车到哪里去转转吧,散散心。我说,想去哪里?姐姐说,去哪里都行。你们把车开到哪,我们就坐到哪。过了几天,姐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是想去看李海叔叔么?去好了。我问她为啥改变了主意。姐姐答非所问:“李海吃了我多少面条啊!”
可不是。姐姐都出嫁了,有时候李海叔叔来,我也要把她接回来,就为了擀面条。李海叔叔总说姐姐擀的面条好吃。
那时姐姐的婆家离我家,足有二十里。
还是严先生开车,姐夫坐副驾驶,我们一行四人出发了。出发前,我给自贡哥打了个电话,说最近手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我们过去看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