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挪身子,准备下车,将一只脚踏在了脚镫上。他顿了一下,笨拙地转身面向车夫,“谢谢你,约翰,我……”他朝那栋房子看去,“我觉得之前没把话跟你说清楚。非常感谢你能送我到这里来。”他清了清嗓子,“同时也非常感谢你能送我去我必须去的每个地方。”
约翰动了动手中的缰绳。这样的谈话让他很紧张。男人们的行事风格便是如此:他们完成必须完成的工作,只做不说。约翰举起帽子,又放了下来。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医生。他看见医生还在看他,医生的右脚踩在马车的脚镫上,左脚依然在马车上。很明显,他在等待着某种回应。
“要不我来帮你提包吧,医生?”他说话的声音比他设想中的要大,“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把马拴好,再来帮你拿着那些兴许派得上用场的东西。”约翰把缰绳系在栅栏上,然后熟练而迅速地拉起了刹车杆。
“不用了,”加诺威抬手制止了他,“我不需要帮忙,我只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意。”他迅速下了马车,转身朝那栋房子走去。“你能休息的时候就尽量休息,”他扭头说道,“今天一定会很难熬。”
他面前的房子是一栋两层高、装有护墙楔形板的白色房子,带有黑色的装饰品以及百叶窗。百叶窗也只是起到了装饰的作用,没有办法合上,也没办法抵御恶劣的天气,每次看到它们,医生总觉得它们与农场上的其他事物格格不入,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很实用。甚至连格尔达种的那些花花草草也是如此,每年春天,她都会特意在菜园子边上种上大量的金盏花,以防止虫害,此外,她还种了大量常见的、几乎不需要浇水和照料的植物。农场所奉行的功利主义颇具美感,没有任何东西被浪费掉,也没有任何东西毫无用处。加诺威想知道是谁相中了这样的百叶窗,是弗里茨呢,还是格尔达?
厨房的窗户里灯火通明,屋子后面的那间卧室的窗户里微光闪烁,但房子余下的部分看起来一片漆黑。楼上唯一的光亮来自月亮,月光从一扇窗户射了进去,又从另一扇窗户射了出来。加诺威知道,房子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四个孩子。他们的邻居打电话说沃格尔一家生了病。“他们都病了。”鲍姆曾如是说道,“至于沃格尔夫人,她还怀着孕呢,你知道的吧?”匆忙之中,他的德国口音变得很重,恐惧则让他的嗓门儿变得特别洪亮。即使离他们那么远,加诺威也能听见鲍姆先生和他妻子的谈话:“我老婆说她马上就要生了。”
加诺威回想着鲍姆说的那些话,这时,格尔达的面孔浮现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