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风吹起你的裙子的时候,”他继续说着,“裙子看起来就像翅膀。”他向两侧张开手和胳膊,模仿起她来,“又或者说,你让我想到了天使?”
格尔达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她紧紧抿着嘴,忍住不笑出来。“说到鸟,”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的姓就是这个意思——在德语里,‘Vogel’的意思就是‘鸟’。”
“她说话了!”他看起来对自己很是满意,“一只会说话的鸟,你说是不是,沃格尔夫人?你知道吗,我其实拿不太准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要不就是你不愿意和我这样的普通公仆说话?既然你不想跟我说话,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受到了冒犯呢?”他冲她扬起了眉毛。
“啊,不,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格尔达举起手抗议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她的脸越来越烫了,“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不知道
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出声,又朝她笑笑,最后关上了门。
她身后的孩子们安然无恙,她抬起脸来,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冬霜消融,泥土的气味像河流一样流向了她。她像裹披巾一样裹在身上的大衣实在太暖和,反倒不适合这样的日子,她便把大衣搭在围栏上,又把衣袖系在围栏的上横梁上。阳光和煦,微风轻拂,如同一声温柔的道歉。
早春是她一年之中最喜欢的时节。一群燕雀搜寻着种子和蠕虫,把牛犊所在的牛圈弄得一团糟。她越走越近,靴子上的搭扣发出了叮当声,吓得它们四散开来,消失在车道两旁的树上。
它们每年都会回来,知更鸟、松鸦、燕雀——所有的鸟都会回来,这是四季循环的一部分,没什么好兴奋的,可她一看到那些鸟儿,便觉得很开心,心中也燃起了希望。这只是一种多愁善感的表现,一点意义也没有,她责备起自己来。不过,那些小鸟的身影和草地鹨的啁啾声依然让她备受鼓舞。
她走得很慢,走到小路上的时候,她留意着脚下,以免一不小心陷入淤泥中;快走到信箱旁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运送信件的马车还在那里。
她抬起头来,朝靠着马车后挡板的男人微微一笑。
“下午好啊,沃格尔夫人。”查尔斯·伯克慢慢地微笑,“在春天看到你,还真是个好兆头呢。”
她的脸红了,扭头看向了别处。
“你看起来就像一只沿着小路朝我飞来的大鸟,沃格尔夫人。”他把一沓邮件递给了她。
格尔达提醒自己别去注意查尔斯·伯克脸上慢慢舒展开来的笑容。她还提醒自己,他下巴上的酒窝与她无关。她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一沓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