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待一个礼拜。”她想说,时间再久的话,弗里茨估计会忍受不了,但她也知道母亲会把这一点当作是软弱,而不是爱的表现。
“就一个礼拜。”母亲附和道,然后看向车外她们去教堂的路上所经过的土地。她们即将在镇子北边转弯,此时的她们可以看到山顶上的墓地。埃尔莎的坟墓是从冻土里挖出来的,远远望过去,白色的雪地上
”
然后她俩忙活了起来,两人默默地忙活了很久,先是往衣服上洒水,然后用热熨斗将布料熨烫平整,每当熨斗温度降低,便换一个热的,与此同时,厨房里也变得越发蒸汽缭绕了。
“妈妈不太愿意谈论埃尔莎。”忙了一会儿后,凯瑟琳说道。
格尔达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即使在冬天,干这样的活儿也会很热。在格尔达对母亲最初的记忆中,埃尔莎总是在母亲身旁。年轻时,费希尔姐妹携手从德国来到美国,她们都嫁给了来自德国老家的男人,在这片新大陆上,两人各自操持着自家的家务,两家相距不到四分之一英里。埃尔莎又高又瘦,母亲则很胖,似乎她一人承受了她俩的体重,不过,这并非两人唯一的不同之处。早上起床后,埃尔莎便开始说话,她说个不停,一直说到晚上上床睡觉。有一次,她丈夫声称她睡觉时也说话,不过随着他这番话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对别人来说,夫妻俩同床共枕的画面实在太过私密,超出了聊天可接受的范围。
“是啊,”格尔达说,“母亲一直不爱说话,不管有多少话是必须说的。”她想起了自己结婚那天,家中一片安静,于是只好再次让那段痛苦的回忆一闪而过。
凯瑟琳短促地笑了笑:“在我看来,她一直都挺坚持自己的原则。自从埃尔莎病了以后,她整个人都垮掉了,就像没长舌头似的,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
“那爸呢?”格尔达问。滚烫的熨斗发出咝咝的声音,湿羊毛散发出的酸味让格尔达皱起了鼻子。
“你也知道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讲个不停,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话是不是比以前更多了。”
格尔达笑了笑,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看着凯瑟琳。她可没料到,做出这种评价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妹妹,居然会是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父亲无比溺爱的那个小女孩。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坐车去参加葬礼的途中,格尔达才有机会和母亲独处。“所以你是要回到我们身边了?”她母亲问。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既单薄又脆弱。她看起来似乎比格尔达上一次见她时老了几十岁。她用双手握住母亲的一只手,想让她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