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达连着两晚没能睡着。孩子
。她想象着女儿凯蒂在自家厨房的模样,凯蒂打开火炉的时候非常小心,总是站得远远的,只在必要时才会凑近火炉,往里面添些玉米芯,抑或是把火封掉。弗里茨需要有一个女性来帮他操持家务,哪怕她只有八岁而已。如果没人在身旁看着他,他是不会好好吃饭的。如果凯蒂不留在家里照顾他,他甚至都不会花时间把肉夹到面包里,也不会站在桌旁啃面包。他需要她。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他曾小声问她。当时,她那么笃定自己的答案。而现在,这种飘浮的感觉却是那么地让她身心愉悦。
格尔达转身面向他,把水罐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得如同一只即将飞走的鸟儿。伯伯们的造访似一团久散不去的愁云,又如同父亲身后的坚强后盾。她有种寡不敌众的感觉。
“我得带孩子们回家。”即便她说出了这句话,她脑海中还是充斥着各种各样别的想法。父亲并没有跟她争论,可他的沉默却比他能使用的任何措辞都要可怕。仿佛格尔达要说服的只有她自己。
那天一整天,她都在为离开做准备,可她有一种感觉,仿佛一张幕布落下,蒙住了未来,而她也寻觅不到可以开启的大门。她想起了自己犯的错——眼睁睁地看着斯图尔特站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这时候,那天萦绕在她心头的恐惧又回来了。难道从那时候起,她便让命运的车轮转动起来了吗?
晚些时候,在提灯点亮后,又过了很久,凯瑟琳在客厅发现了她,她的旅行箱敞开着,已经装入了部分行李。她拿起孩子们刚刚洗好的衬衣,叠了起来。“你想留下来吗?”她问。
格尔达看着她,很惊讶,却一点也不畏惧:“我不能留在这里?”她的声音出卖了她,原本的陈述句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问题。她清了清嗓子:“我如今的生活全都在那里了。”
凯瑟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想走,”她顿了顿,“我送你们去车站。”她把刚才叠好的衬衣放进了旅行箱中,“你也知道爸的性格,他是不会送你们的。”凯瑟琳的这句话最终证实了父亲依然是格尔达和弗里茨离开时的那个人。格尔达坐在床上,用双手把额头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之前,勇敢面对父亲和伯伯们的那个人是弗里茨,他就像一座山一样,充满了力量。要是他们试图再次阻止她,那该怎么办呢?
“我很害怕。”她小声说道。
“你当然有理由害怕,”凯瑟琳说着关上了门,“准备好你的东西,可别让爸看到你的那些袋子。尽量待在这间房里。我来对付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