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净一行:“人下棋是有惯性的,俞上泉的杀力被引出,即便他不想,在第二局,也会不由自主地下出杀棋手段。他杀我,我才有机会杀他。”
前多外骨感到胸腔里有什么冻结了。
绢画中央的红色莲花以金线勾边,金线闪光如人眼般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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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都可产生邪恶,过热的温度,令阳光也有邪恶之感。俞上泉以粗盐洗澡的事,引起主办方不安,顿木乡拙解释,古代剑士有用粗盐洗澡的记载,是一项被遗忘的习俗。
作为自小参拜寺院的日本人,前多外骨知道是密宗的大日坛城。炎净一行没有用香烛花束供奉,也未陈列香瓶宝珠作法,只是静坐观看。
炎净一行:“今日开局。天未亮,我就醒了,梦中很想看它。起床后,又想到这幅画有两百年了,传到我手二十六年,打开一次,便损一次,又不忍心看它,就这么犹豫着坐到天明。”
前多外骨:“俞上泉在早晨用盐洗澡,是打扫房间的用人发现了地上的盐粒。消息散布,许多人感到心怵,民间传说中,鬼怪在盐里藏身,难道俞上泉是修妖法的人?”
炎净一行闭眼。
前多外骨:“先生,今日的棋并未达到您应有的水平,您在下棋时是否感到心神恍惚?是不是受了妖法蛊惑?”
但俞上泉为何知道此习俗?顿木乡拙回答,俞上泉一家刚到日本时,自己在闲聊时讲的。这是他从古书上看到的,他可以派人去家里取书,以做证明。
三名主办方代表表示不必取书——他们的反应,在顿木的预计中,他们不会做如此失礼的事。
林不忘探明了实情。俞上泉小
炎净一行张眼,仰望绢画:“我是故意输给他的,以引出他的杀力。”
炎净一行的棋风以刀技比喻,是刺。正面对攻,穿越对方刀法的缝隙,不做躲闪。三十年前,他以“百密一疏”作为自己的理论,正面的防守是最严密的,正面的攻击是最强烈的,但百密必有一疏,严密、强烈处的漏洞是致命的,因为已达饱和,无法调整。
能在瞬间找到对方纰漏的剑士不屑迂回作战,宁可立判生死,也不闪避半步。俞上泉是迂回作战,将胜负扩展到全局范围,炎净一行是将对手逼在局部对决。
一人将棋盘变大,一人将棋盘变小。截然相反的两种战法,双方均谨慎避免落入对方路数。经过四十手僵持,炎净一行在俞上泉阵势中落下三颗子,三子出路不明,又难以就地做活,终于引出俞上泉的杀力。
延续六十多手后,俞上泉杀棋成功,炎净一行投子认输。观局者皆认为炎净一行的挑衅极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