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宣瑛事先打点过了,所以他的伤看起来可怖,可比御林军动真格的好太多。
听闻进入御林军府衙审讯的犯人,重刑半残是家常便饭。
宣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宣瑛并未将心疼怜惜展现出来,他大摇大摆走进去,如同以往那般,云淡风轻笑道:“看样子,你在里面过得还不错。”
祁丹椹并不是什么需要人呵护的温室之花,他是历经风雨磨难成长起来的。
祁丹椹曾经是他的对手,是他喜欢的人……
作为对手,他了解他。
作为他喜欢的人,他理解他。
他手上拿着钥匙,连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手颤抖得根本对不准。
黄橙子见宣瑛插了几次钥匙都没有对准,便拿过那把钥匙,轻轻一插,一拧,锁链就掉了。
宣瑛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他其实并不想吵醒祁丹椹的。
他是干刑狱出来的,这么多年,他见过的穷凶极恶的匪徒无不在鞭刑之下痛哭流涕。
便走了。
他们个个神色憔悴,眼底青黑。
自从李从心拒绝宣瑛探视祁丹椹后,宣瑛就分别找了几波人,带着那些人在他们衙门外唱《小寡妇上坟》,已经唱了好几宿了,害得他们晚上根本无法睡。
他们的掌案监大人不胜其烦,最后只得答应锦王殿下的要求,允许他探望祁丹椹。
宣瑛一直走到倒数第二个牢房。
祁丹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怜悯,更不是被捧在掌心的呵护。
他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着智慧的头脑、无遗漏的算计、精明的手腕……
他应该给他同等的尊重。
祁丹椹自嘲般笑了笑:“还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聊。”
这些鞭伤,受刑时只是皮肉痛,过后就会牵扯到骨髓筋脉痛,那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他见过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匪徒无不彻夜难眠哀嚎不止。
更何谈是祁丹椹这样单薄体虚之人。
睡着说不定会好受点。
可偏偏祁丹椹极其浅眠,在他开门时,他就听到动静,睁开血丝遍布的眼眸。
到了牢门前,他看到倚靠在墙脚睡得极不安稳的祁丹椹。
祁丹椹灰白色囚衣上遍布鞭痕,每一道血痕在那单薄如纸的身体上,极其触目惊心,仿佛每一鞭都皮开肉绽。
他唇畔有一道明显的血痕,不知道是被他胡乱擦掉,还是怎么回事,弄得下巴一片血污。
他的手腕脚腕都戴着重达十数斤的镣铐,及腰长发失去了发带的束缚,凌乱的披散着,眉头紧紧凝着,仿佛连做梦都是疼的。
宣瑛现在有点怕,怕祁丹椹真的如同纸张般脆弱,在道道鞭痕中支离破碎。